之五;天灾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端午节都快了,柱子正想着麦子就要熟了,两道沟的麦子,要请几个人帮忙收回来,打出来才行,看这样子今年收成肯定不错,这样干爹和秀都有白面吃了。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本来好好的天气,偏偏从牛头山顶起了黑云彩,一片片,一团团顺着风往西边压,这可是要下连阴雨的兆头。柱子敢紧拿着锄头,把把白腊树洼,拱桐树洼麦地周围排水沟清理好。可是雨一天接一天的下,淅淅沥沥已经下了七八天,还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山峰都被雨水抹去了,看不到山的影子。柱子戴着雨帽,被着蓑衣,拿着锄头来到白腊树洼麦地时,地里面水汪汪一片,快成熟的麦仔在麦穗上泡得鼓鼓的已经发白了。 再去看,麦穗已经变黑,麦仔已经发芽了。再去看,麦芽已经长出三四寸长了,麦杆泡软了,整个麦子全复倒在地上。再看时,整田的小麦都变成了黑汤。他提着锄头来到洪桐树洼一看,天啊!麦子没了,所有的平地被水打了个尽光,有的地方见到了石底。柱子尊在地上,双手使劲的叭叭的拍打在泥地上,天呀!这可总么办呀,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啊!你让人活不活呀! 听说前两天夜里从栱桐树洼走蛟了。有水桶粗,丈吧多长,夜里只看到明晃晃的两个眼睛都有碗大。水都涨进了二婶子堂屋里了。说是蛟到了大石门,嫌石门前的小庙小,也没有拜庙,庙里面老爷知道它糟踢了不少田地,非常生气就撕下了几片鳞甲放在庙门口,第二天有人捡到了,片鳞甲片子也有巴撑大。 天是晴了,可地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麦杆都乱光了,幸苦大半年,一无收获,后半年吃什么,自己一个人还好对付,秀和干爹怎么办?不行不能这么等下去。他拿着砍柴刀,背起背笼,上了对面的梁子,那里还有一大片木耳杆子,去年秋天自己又在那砍一片花梨木杆,也应该长耳子了。到近处一看他差点没有气的背过去,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气。老耳杆连树皮都泡掉了,新杆子上木耳全都泡成汤,流在地上。老天爷;你真是不开眼啊! 就这时候有两只小蜜蜂飞到了他的头上,采他头上的汗。蜜蜂,对我还有蜜蜂。他飞跑的朝着放蜂箱的崖屋跑去,还好,在崖屋里面一排放着五笼蜜蜂,都没被雨淋着,天一晴,小蜜蜂成群成群的飞进飞出的采花酿蜜,有两笼去年秋天没割的蜂箱已经有蜜顺着蜂箱的边缝朝外流蜜了,柱子用指头摸了一点放在嘴里,甜。 现在还不行,要等到秋天,八月十五就可以割蜜了,在为小蜜蜂留足过冬吃的蜜后,一定还有个好收成。小小的蜜蜂都不怕困难挫折,何况我柱子是个七尺男人。夏季收成没了,不还有秋季吗,一定要使秋季有个好收成,这样秀和干爹跟自己就有吃的了。他还真的相信了老天爷会天无绝人之路。 柱子下了山,他要到干爹那去看看秀他们,他把春上搬的笋干,捡的磨菇干,加上两串子晒干的月月豆拿上,来到了磨盘沟口,他没直经进沟。而是进了沟口的泰山庙。 泰山庙座落在大沟和磨盘沟的交汇处的山脚下。庙不大,就两间青砖瓦房,房瓦上长满了瓦松。没有雕梁画柱和鎏璃瓦。里面齐胸高供台上供着山神爷和土地爷,供案也就张普通的八仙棹。八仙棹上还有一个二号盆大的雕着二龙戏珠的青石香炉,里面高高的堆满了香灰,地上一个来三尺长一尺多宽两尺多高的正面刻有三朵莲花的化钱炉。庙门正对着一坐五六尺高小石梁子,石梁的左手是从大沟流过来的小河,石梁的右手是从磨盘沟流出来的小河,在石梁子的前头汇在了一起向大石门流去了。 石梁的正顶上树着一块石碑。碑身加上碑额有六七尺高,宽四尺多,厚七八寸。因为时间的过于久远上碑上已经完全没有文字了,摸上去基本平平的,连碑首上的瓦隆都分化的很严重了。但从整个石碑的气势来看。当初的泰山庙,应该比现在的要宏大一些。 柱子给山神爷,土地爷化了钱,上上香,各磕了三个响头。他真诚的希望今年秋季有个好收成,他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闪失了。 到了稻场边,见干爹在树阴下锻磨,“柱子哥来了”。秀拿把椅子给你柱子哥。干爹抬头看到柱子时,柱子已经站在面前,干爹赶快招呼柱子坐下,还没等柱子开口,干爹先说话了;“柱娃;干爹知道你今年麦子没有收成,象今年这样的年称光景,我这么大年纪也就经历过一次,那年我四十岁,师傅死后,我刚从金花崖回来的那年春上,也是下连阴雨麦子棵粒无收,夏天到秋又滴雨没下,苞谷,红薯全干死了,连山顶上一抱抱不往的松树都干死了不少。那年饿死了不少人,秀的娘那年十五岁,本来已经和别人订了亲,准备冬天成亲,可是一年都没有了收成,家家都在要饭,人家就退婚了。 秀的外婆带着秀的娘到处要饭,走到我这,见我是单身汉,有砧磨的手艺,也不管我的年纪,就把秀她妈留在了我这。整整吃了大半年树皮草根,才活下来。到第二年麦子终于有了收成,我就带着秀她妈,背了些麦子去看秀的外婆,到了那才知道外婆在要饭路上饿死了。回来后我就跟秀她娘拜堂成了亲,第二年就有了秀,可惜她娘没过几年象样的日子就走了。柱娃;你也别噢气,麦子没了收成,我们种好苞谷,黄豆,红薯,常言说天不绝人路啊,有我在,我就不让你娃饿着,我看你还是搬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这样也有个照应,不管怎样干爹是个石匠,有这个砧磨的手艺”。 柱子很感激,眼睛红红的,秀看到柱子哥要掉眼泪,就把自己那块最舍不得用的手帕子,从杯里拿出来挮给柱子,柱子一看这是妈给秀过十二岁生的礼,妈让爹挑桐油进郧阳城卖的时候从城里买的,连镇上都没有卖的,妈说;“我的干女儿要过十二岁生日了,女娃子一过十二岁就算长大了,可不能应负,要给干女儿随个好礼,问柱子你愿意不”?柱子答;“我可愿意,妈;就是要买顶好的”。妈说;“你娃当然是愿意,是给你媳妇买的,你还有啥子不愿意的”。柱子说;“我不要让秀给我当媳妇,要秀给我当妹妹,跟妹妹一样的妹妹”。妈说;“好,好,好,“正会”(这会的意思)是你妹妹,成亲了也还是你妹妹”。柱子;“那行,我可愿意了”。那时候柱子虽说都十四了,还不知道成亲是舍意思,山里的娃子都单纯到了极点。 柱子推了推秀的手,用自己的袖子揩了揩眼睛。秀见柱子不要,也不好让爹看出来,就赶紧把帕子又装进了怀里。“秀”;干爹叫秀。“我看是不是把几个钱取些出来,再取块洋钱,到镇上买点细粮和油回来,让你柱子哥搭着吃些细粮好下地”。秀还没开口,柱子就坚决不行。说;“干爹;那可是你全部家档,现在还不能动,要是象你说的那样,这才刚开始,那些钱还是留到最关紧的时候在化,我那窑里还有些红薯和山药”。“我想我爹妈留下的那些地不能叫我荒了,我早点准备,点上早苞谷,黄豆,我这回去就把红薯行子扒出来,早点插上红薯苖。我一个人好“对岔”(对付的意思),你年纪也大了,秀是女娃身子薄,可马糊不得。我能采菇,捡耳子,再下几个夹子,看看能不能夹着野鸡,兔子。我从明天就进沟脑上割生漆,割一夏天生漆,说不定也能换几个钱,我想老天不会负我的”。 临走的时候他把放在稻场边上的两个磨坯搬到树阴凉下,这样干爹就不用自己搬了,秀和干爹看到柱子一个人能很轻松的将大磨坯搬到树凉下,秀想柱子哥真是牛劲。好家伙比我年轻的时候的力气还要大,干爹看到这些,也就放心的让柱子走了。心里又想起点什么,“柱娃;割漆上树的时候脚要踩稳拖,手把紧了,树高了就搭个架子再上树”。柱子答应着,转眼就出了沟,秀站在稻场边一至等到实在看不见影子了才转身进屋。 之六;野兽 功夫没有白废,割的漆,检的耳子,还有一些药材,下夹子还夹住一个老獐子,竟是公的,肉都挂在火堂烤成了肉干,就一个麝香包子就一两多,拿到镇上药材店,换了些钱,买了些盐,还给秀和干爹买了两块布,自己也买了些纸和墨,自己却舍不得买块布。总之从夏天到秋天还算是顺顺当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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