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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股赊一① 贾斯炜 过去红椿坡人吃素的人特别多，一般的人不用说打猎，就是一般的伤害动物也是没有的事情。 贾六爷的长孙出生在冬季，这年长孙要过小甲子②了，当然要大大地庆贺一番的，全家上下提前一年就做起了准备工作。 小甲子是人一生第一个十二生肖的轮回，所以红椿坡人非常重视，为孩子制套好衣服是必须的，郧阳府裁缝为贾六爷的孙子设计了一款用深秋剥下当地的整张狐狸皮制成毛领的大衣。 这年深秋贾六爷下夹子，果真夹住了一个硕大的花狐狸，裁缝为孙子作了一件漂亮的大衣。孙子过了个排捧场场的小甲子。 没承想来年麦季麦子成熟时一直下雨，终于天睛了，六爷全家第二到地里割麦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整片的麦子全部被稀乎乎的动物粪便劈头盖脸地压着，这么大的地方哪里来的这么多不同动物的粪便呢？六爷一家实在是想不通。 麦季是没有收成了，这么动物粪便铺在地上，秋季可是有希望了，麦子也无法收割了，就直接犁在地里，老早地种了秋作物。 贾六爷信迷信，觉得是被什么精缠上了，但他知道但凡成了精的古怪，在它还没有成仙之前是只能听懂人说话的表层意思，不知道人类会与慌，用用计谋的。 秋苗子出来，就在地头儿搭了个蓬子，天天夜里家里的成年人轮流值班，为了预防地里再出现粪便，都要敲着锣，叫道：“狗屎不壮田，惹死万众嫌。”并给家里人交待，如果在地里遇到什么好事和不好的事情，都必须是说成是相反的。 俗话说：天干收一半，雨涝不见面③，有了前面动物粪便的底肥，土质酥松，空水能力强，秋天红椿坡虽然雨涝，但贾六爷的秋作物不仅没有受到影响，而且长得异常喜人。 眼看第二天就要收秋庄家了，这天夜里月亮不好，贾六爷亲自值班。他敲着锣巡夜时，不小心被脚下一石头绊倒在地了。红椿坡的庄家地什么都少，就是石头多，贾六爷趴起来正要说什么时突然想到不能说实话，一定要反倒说，便一脚把石头踢到坎边，大声叫道：“一个石头二两油，离了石头吃狗球。” 眼看天快要亮了，贾六爷实在支撑不住，就进蓬子和衣躺下了。 没有想到这一躺，贾六爷真的很快就睡着了，睡梦听得地里一阵阵唏唏嗖嗖的声音伴着扔石头的声音，自己也觉得只是在做梦。 过了很久一阵子，贾六爷意识到了什么，但就是怎么挣扎都醒不来。 终于醒来了，原来这声音还非常大，且正是从地里传来的，此时天也已经发白了，地上的事情已经隐约可见了。 贾六爷睁开眼，我的个妈呀！成千上万的狐狸在成熟的庄家地里找石头，遂一个机灵趴起来，抓起锣，咣地一声跳出蓬子，狐狸四散了。 贾六爷定睛一看，地里早已一片狼藉了，庄家无法再收割了。 这粪便把土壤也改良了，石头也被狐狸捡完了，到是好土地了，但明年麦季还不知道这狐狸又要出什么新招来。 眼看两季，也就是一年的时间贾六爷没有收成了，不保明年是个什么样子，想到这里贾六爷不免后怕，忧郁成疾，终于倒下了。 郧阳府的大夫对贾六爷的病情一个个都无法说个所以然来。 这天晚上医生把了贾六爷脉后对他的家人说：“今天的出诊费就免了，家里有什么好吃尽管让六爷吃点吧！……” 贾六爷梦中见黑龙庙老爷从云端落下：“六爷可知罪？” 贾六爷立即跪下：“还请老爷明示！弟子恭听。” “你罪有二，为富未济贫，杀生制孙衣。” “弟子如何赎罪？” “杀孙以谢之！” “老爷叫弟子怎么谢罪都行，然……” “汝虽知孙生之重，而轻狐命之生！” “老爷，弟子知罪了，饶了……” “也好，汝孙亦生。汝明日荒丘焚孙衣，诚心告知狐仙汝已经知罪。保证来年青黄不接之时村头支锅赊粥，济四方饥者。” “谢老爷不杀之恩！” “汝收成三股之二即可保衣食无忧，以三股赊一周贫困，济学堂，可持否？” “弟子可持！……” 黑龙庙老爷飘然而去。 从此，红椿坡的人们除了正常饲养的六畜之外，绝不枉杀生，家家户户多余的钱粮都会主动拿出来资助流民和贫苦之人。 【注释】①三股赊一：红椿坡的说法，将三分之一舍出去。 ②小甲子：红椿坡的说法，指孩子十二岁。 ③雨涝不见面：雨涝的情况下庄家就没有收成。 二0二一年二月二十三日凌晨于 红椿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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