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舍老屋 每次回到老家,总要到残破不堪的老屋转悠一圈,尽管住在此处的父母早已故去,但每当透过结满蛛网的窗户扫视屋内,我却仿佛看见住在老屋里的父母依然惊喜于我的突然归来,想着这样的情景今生今世再也难以重现,眼眶里总是装满伤感的泪水。 老屋是祖父所建,据说曾是我们那个乡村最高档的建筑,虽历经多少年的岁月沧桑,但断垣残壁上遗留的雕梁画栋却也在述说着老屋昔日的辉煌。 当时,住在老屋的父亲和母亲虽是一对文盲,但因为革命积极,双双火线入党,土改期间,父亲甚至当上了乡武装部长,每月领40斤杂粮的工资,母亲也出任了村妇联主任,虽然家里穷得叮当响,却是我们村里最早的“干部家庭”,假如照这样发展下去,若干年后,当我来到这个世界时,父母必定会发展到县城,好歹让我享受一把“干部家属”的待遇。 没料到见惯了旧社会“城头变幻大王旗”奶奶,对新社会的到来却依然坚信早晚会变天,执意不让父亲在新政府里“瞎折腾”,非要逼父母亲回家务农,安心种地,糊涂的奶奶,不仅彻底断送了父母的光辉之路,也让我的童年尝够了贫穷的辛酸。 伴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步伐,家里盖上了小洋楼,我也在城市里找到了自己的谋生之地,当年,我们曾苦劝年迈的父母搬离老屋,住上敞亮的楼房,但在老屋里住了几十年的父母却执意不肯,说老屋是祖宗的遗产,住在里面心里踏实,直到离世也不肯搬离。 而今,破败不堪的老屋依然顽强的矗立在老家的土地,如同晚年的父亲那佝偻的背影,多年以前,我曾从心底里讨厌它陈旧落后,了无生气,拼命挤进城市住进了所谓的高档小区,但奇怪的是,每当夜深人静,老屋里那些残存的记忆总会悄然入梦,不时重现,故去多年的父母仿佛在昏暗的灯光下谈天说地,宛如从前,每当逢年过节,我都想尽快回到老家,围着老屋转上一圈,我知道,老屋已带着祖先的基因根植我心,无论岁月的潮汐如何冲刷记忆,也无论我身在何处,我都是它生命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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