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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二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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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4-3 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那年清明节的一天,从母亲那里得知二姨去世的消息,我内心陡升一阵阵悲伤。掐着指头算来,我和二姨已经有十多个年头没见面了,原想趁青藏铁路已经开通,顺路到西宁去看二姨,没曾想这个美好的愿望连同对二姨的期盼,都化成了岁月永恒的定格。
二姨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随姨夫去的青海,在那个叫做海南巴仓的地方,更多居住着的是藏族同胞。这个海拔3400米的藏区,对外说是一个农场,实际上是一个看守犯人的劳改农场,有许多来自内地的罪犯就集中在这个蛮荒的地方劳动改造。二姨夫做农业机械技术工作,主要承担农业机械的修理。二姨刚到这个地方,对漫长的冬寒和夏短的高原气候很不适应,因此无法投入到那种在缺氧环境中的各种工作,只好在家里带表弟表妹几个孩子和做饭。
青海的寒冷在那个贫瘠的年代里尤甚,二姨的脸庞在高原强烈日照的辐射下,被晒成了酱紫色,成了地地道道的高原红,这是二姨离家五年后来湖北看母亲给我留下的印象。如果她一身藏装打扮的话,不会有人怀疑她是一个十足的藏民。
二姨对母亲说,青海苦啊!但那里的油粮供给比内地要高得多,起码不会闹饥荒。加上农场的养殖业非常发达,吃牛羊肉是家常便饭,这样的生活是鄂西北小城无法比似的。为了孩子不饿肚子,二姨铁下心来,从来没在姨夫面前叫过回内地的事,心甘情愿在那里经受高原的磨难。
当时家里孩子多,布票供应紧张,母亲常常为我们姊妹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而内疚。二姨他们在青海属于少数民族地区,每月的布票总比内地人要多上一倍。当二姨知道母亲的紧缺后,就隔一段时间寄来一、二丈布票,总算解了母亲的燃眉之急。我记得每到过年的时候,当母亲给我们穿上新衣服时,母亲总要对我们说,不要忘了二姨。每当这个时候,我对二姨充满着感激,那一张张小小的纸片,承载着我们和二姨的骨肉情深啊!
转眼间二姨夫走了,我也参加了工作,来到了十堰。在我对外面的世界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二姨来到十堰,帮助即将生孩子的大姐做一些小孩衣服。二姨那时已经过了四十岁,高原气候的历练已经让她越来越像个藏族妇女了。二姨看我老大不小了,劝我早点成个家,还开玩笑地对我说,有时间的话过来帮我带小孩。
二姨虽然适应了青海的环境,但她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不想老在那片遥远的土地上,她想回到生她的中原老家,在那里养老。
又是几年过去了,二姨最小的女儿也成了家,她也做了奶奶、姥姥,并从海南州搬到了省城西宁,回老家再也不需要来回转车换车了。这个时候母亲也搬到了十堰,整天念叨着二姨什么时候能来十堰一趟,还让我陪她上次武当山,我也打心里翘盼着二姨的到来。
有一年的春节,母亲告诉我二姨可能患了血液上的病,我在心里祈祷二姨千万别得那个病,没想到最后确诊二姨得的真是不治之症——白血病。
我多么期望二姨能转危为安,多活上几年,安逸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呀!
二姨终于在那片神奇的高原土地上走了,我竟没见最后一面。
二姨没有遗憾,那遥远高亢的高原红,蓝天白云下辽阔的草原,让她成了一位草原上的母亲。
清明思亲,我愿采撷一束盛开在山野的黄菊,点燃香烛祈祷二姨魂归故里,早升极乐,让故乡青翠的叶,红通通的果,黄橙橙的实永远伴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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