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在外婆呵护下长大成人的。外婆去世的那段日子里,每当夜半醒来,辗转于床塌之上再难入眠,举头望月,弯月如镰,思绪纷扰幽幽,正如那北国的飘雪,乱乱的撒了一地,撒满清冷的小屋。我多
么怀念我的外婆啊!
外婆是我童年的全部欢乐所在,不是因为她的娇惯,而是外婆多对我深深的慈爱。外婆姓张,没有自己的名字,对外叫张氏。儿时,由于家里人口多,母亲照顾不过来,索性就让我和外婆一起回到北方的乡下。
外婆住的村庄,有一池塘。虽然是一处死水塘。但塘里种有莲花。每当清爽的夏风缓缓流动的时候,伴着微风无聊的我,竟一个人荡到了池塘。塘中盛开的婷婷玉立淡粉,纯白色的荷花,淡绿的叶片上偶尔会有几只兰色的蜻蜓伫足,小小的点缀在池塘娇艳的莲花上美不胜收。
外婆是个远近闻名的心灵手巧的女人,经她手缝制的衣服,纳的千层底布鞋总是会很合体合脚。一身身针脚密实的衣衫,一双双精致的布鞋总能让我有一种迎风含笑的感觉。
记得我七岁那年,盛夏的七月,天蓝蓝,云雪纯白,一马平川的田地里,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好绚丽!我就要离开外婆,回到母亲的身边。花儿随风欣然舞动,花丛里蝴蝶轻盈自若。我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变得更加安静。外婆说这孩子终于长大了,不在闹腾人了。可我心里明白,我舍不得离开外婆。
后来,外婆又被母亲接到了工作地的城里。每天我们姊妹几个,吃着外婆做的可口的饭菜,穿着外婆一针一线缝制的布鞋,走在上学的路上,满满的一种幸福感。虽然读书的学校离的不远,但一到放学,我都会一路疯跑到家,为的就是第一眼看到外婆。
那个时候,我有点粘人。到15岁参加工作的时候,仍然在外婆面前撒娇。有一段时间,外婆回老家去了。我像一只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内心空落落的。母亲说,外婆年纪大了,不想老在山区。好在那时每月的工作前面紧后面松,一到时间松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买一张车票回老家看外婆。仿佛看一眼外婆,我一身工作的疲惫和劳累就一扫而光。
外婆终于在72岁时病倒了,我紧赶慢赶回到老家。一声外婆,让生病的外婆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我内心期望,外婆一定快好起来,我好接外婆到十堰好好走一走,看看十堰的风景。
由于单位不能请长假,一周后我回到十堰。仅仅过了十几天,我听母亲说,外婆带着慈祥的笑容离去。当时,我感觉天要塌了,我再也看不见外婆,再也听不见外婆爽朗的笑声,再也不能搬个小板凳,听外婆讲那鬼呀神呀的故事。
一年又一年的四季,我只记得花开了,花又谢了,开的花是外婆您的笑脸,谢的花是我的泪滴。
今年的清明节前,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外婆村庄里的那个池塘。池塘里只有一朵初放的莲花,我和她静静地相视着,深深地凝望着,看那光润的花瓣在对我微笑,花瓣上的朝露水晶样纯净。此时,我顿然醒悟,那不就是外婆含笑的双目吗?我双手捧一掌池水,清凉的池水从指缝间涓涓流出,雨帘样的水珠,是散落的珍珠,珍珠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茫,这光扩散,不断地扩散。我仿佛看见,那一朵莲花,就是我慈祥的外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