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征文】这只是暂时的别离

烟云过客

   
                     这只是暂时的别离

      3月24日凌晨4点16分，弟弟打来电话说妈妈刚才走了。我机械地听着，麻木地应答着，走进卧室推醒熟睡的老婆，告诉她妈妈刚才走了。老婆听完后就失声痛哭了起来。看着悲痛的老婆，我忽然发现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冷静了？好像早就预料到这个电话的到来，也好像一直就在等待着这个电话。
      我十七岁离家，从此和父母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城市，每年也只有节假日才能返乡和他们相见团聚。从最初的舟车劳顿七八个小时，到现在通过高速公路只要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更甚至得益于现在的通讯技术，逐渐使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没有离别，似乎本来就一直在一起。
      但是，妈妈似乎不这样认为，她常常叹息我们离她太远，不能时时看到我们，有好吃的我们也没在她身边。从去年春节疫情期间她大病一场开始，妈妈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更是舍不得我们离开，她甚至要我放弃现在的工作，想用她的退休工资作为补偿以换取我们的陪伴。我当时还在嘲笑她的天真和勿须有的恐惧，现在想来我真感到无地自容。
       作为家里的长子，也是家里唯一的游子，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为家里做出过任何贡献，甚至没有为父母操持过一回生日宴席。相反，我却得到了他们和弟弟的多方面扶持。每次归家，妈妈总是一再打来电话，让我不要买任何东西，说是父亲和弟弟都已经准备好了，什么都不缺。即使我买了几样回去，妈妈也总是让父亲拿出比这些东西更多的钱来还给我，他们总是叹息我做工不容易。临走，妈妈又背着父亲悄悄地强行塞给我几百或者上千元的零钱，让我出去应酬，或者下夜班的时候买点吃的。这些钱都是妈妈在父亲给她的买菜钱里面一点一点抠出来的，有的还是弟弟平常孝敬给她的零花钱。在妈妈眼里，我就像是一个永远没有长大的幺儿。
       这一年多来，妈妈饱受疾病的折磨。历经多次抢救，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她常常表现出对于这个家的留恋，对于我们的不舍，总是想方设法地让我们尽可能多地的留在她身边。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每次看到我或者打电话总是一再问我:“儿子，你上班累不累？”
       妈妈有一个从不示人的老式防雨布拉链小钱包，去年在病重期间，她让我找出来交给她，打开来看，里面有一串父亲买给她的珍珠项链，一枚东风公司九十年代的厂徽胸针，十几张家人的早期照片，妈妈一张一张地看着照片，说着这些照片来历。最后，拿起去世多年的外婆照片，一边喊着“妈妈”，一边捧着照片亲了又亲，那神态像极了一个在妈妈面前撒娇的小女儿。妈妈被我们依靠了多年，我们已经忘记了她也需要依靠，她也曾经是一个有着依靠的小女儿。
       也许就像是一次临时起意的旅行，妈妈忽然想起了外婆，准备回一趟娘家，她抬脚就出门了。这只是暂时的别离，就像往常一样，妈妈只是先去一个地方探探路，给我们打打前站，然后在某个地方等着和我们再见。就像她每年年底等着我们回家一样，我们会再次团聚，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过别离。

                 烟云过客
                           2021年4月4日清明节

烟云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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