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的爱情
贾斯炜
贾知信比陈馨心大两岁，打小他们都以兄妹相称，也是以兄妹相处的。
从馨心会跑的那天起，都是被知信带着上山赶鸟，下沟摸虾，稍微大一点了就是潜水凫澡、一起读书，红椿坡上的人们都羡慕地说这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两家大人也都把对方的孩子视为己出，吃饭、睡觉都没有你我之分的，嘴上说这是孩子们的童心无忌，指责人家胡球说，但内心深处却都是美滋滋的。
贾知信十三岁这年要到县里上初中，父母在城里租了房子，馨心背着父母羞羞答答地来到他家为“哥哥”送别。没想到知信父母却一反常态，不冷不热，甚至采取趋赶的方式对馨心说：“我家知信上中学了，已经是大人了，要读书，你也不小了，以后我家知信也进城了，不要像以前一样……”这一通说辞把馨心羞得无地从容，哭着回家了。
原来，知信父母和馨心父母都是红椿坡的山货、中药材经营者，知信上初中前这年两家因为市场竞争闹掰了，且两家都赌气在城里租了门面各自暗暗地攀比着。
转眼六年过去了，贾知信的中学时代结束了，考上了省城大学的“网络与国际贸易”专业，上学前回老家到馨心家告别，没想到当天晚上父母就从城里赶了回来，问他下午到哪儿了，他说哪儿都没有去，父母具体问到他几点几分到了哪儿？
他一想，父母说的时间节点都是他去馨心家的过程，于是就向父母进行了“坦白”交待，父母说：如果再跟那个小妖精来往，就与他断绝亲子关系。
原来，父母早就在老屋安装了二十四小时可以监控的摄像头，随时观察着自己家甚至是到对门陈家的情况。
又是转眼间，知信大学毕业了，父母要求他报考公务员，他却说：自己学习的是网络与国际贸易，当官不是他的强项，而网络与贸易都是他很喜欢的事情，于是在老屋里装了网线，做起了买卖。
年把子后，父母问他大学四年就没有谈个恋爱？他却回答说：“你们不用操心，是时候自然会有的。”
就这样父子俩各做各的生意，经济上互不相求，一晃又是过了两年。
贾家和陈家中间隔了一口堰塘，每年夏天这贾知信就在这口堰塘里凫澡。
这年暑期的一天下午，贾知信正在网上交易时心里毛焦焦的，汗水浸透了衣服，于是径直跑到堰塘跳了下去，向对面凫去。没想到一抬头这陈馨心正在向他游来的方向抄着水……
傍晚时分，母亲电话过来：“你下午都在做啥子？”
“一直都在网上营销呀！”
“网上营销，你说得太轻巧了吧？！……”
“就是热得没有办法，到塘里凫了一会儿澡。”
“你当成读了几天书就不得了了？就凫了一会儿澡的事吗？你四点二十下水，四点半凫到哪儿了，后来做了些啥子我们也不想说了，还是以前跟你说过的……”
这时间节点可又是分秒不错的呀，贾知信承认了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母亲放下一句话：“天下女人多得是，你有她，就没有我们，有我们就没有她。”后挂了电话。
此后，虽然父母年年逼婚，贾知信总是以种种理由搪塞着，父母也着实拿他没有办法。
但凡大江大河，每年都有无数溺水事件发生，也是江河两岸居民最痛心而又没有办法杜绝的事情。为了防止或减少这种事件的发生，只有鼓励沿岸人民学会游泳、潜水，因为游泳可以自救，潜水可以救人。
这年春节汉江文化研究中心组织汉江沿岸人民定于夏天来临前的四月二十六日举行游泳、潜水比赛。看到电视后，贾知信第一时间报了名。
这年三十儿晚上，母亲对他说：“你已经三十二了，这男人呀，过二十五再想说媳妇就难了，你这是要气死我们两个不是……”
“放心吧！快了，今年夏天肯定就会有结果的……”
转眼间到了四月二十五日，一大早贾知信给母亲电话过去：“明天我就要在市里参加游泳、潜水大赛了，给你们搞了两张票……”
大赛进行到下午六点时，广播报道：“下面是最后一个出场的游泳、潜水组合，这一组合结束后我们将公布首届大赛结果……”
随着一声枪响，一对儿青年男女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同时入水。两个大人一入水就贴着水底前行，这小孩笔直地在青年男女上方向的中间前移动着……
十几分钟过后，一天的赛事结束了，开始颁奖了，奖项分最高奖、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
颁奖是从三等奖开始的，到最高奖时，观众席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掌声过后，观众席左右两边的最前排各有一对中年男女不肯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主席台。原来最高奖得主就是这个三人“游泳、潜水”组合。
记者们一涌而上将这个组合团团围住，有记者问：“你们得了最高奖有什么想对观众说的？”
孩子抢过话筒：“我要跟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说话？我还没有见过我的爷爷、奶奶呢。”
“你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名字都叫什么？我们来呼唤一下。”
“爷爷、奶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是我爸爸、妈妈的爸爸、妈妈。”
“那你的爸爸、妈妈是谁？”
小孩子拉着贾知信和身边女青年的手：“就他们。”
原来，那次夏天贾知信游过堰塘与陈馨心相聚被父母发现后，他便细致地观察了家里监控的情况，两家门前的那棵大树下面都是监控的死角，并发现了一条监控死线，于是他们要么潜水约会，要么准确把握在监控死线范围之内游泳。不久陈馨心怀孕，第二年生子。孩子没到三岁他们就抱着下水了……
比赛结束后，郧阳知信心山货药材国际贸易公司在红椿坡正式挂牌营业了。
二0二一年九月六日于红椿坡
贾斯炜：心理咨询师、法学教授、作家。
十堰楚郧法律事务有限公司、心理健康管理工作室。
电话：0719-8684998、138728017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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