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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山记事 文/二子 白家山海拔1000多米，山高路险，土地贫瘠。白家山村50余户人家零星散落在山坡上、沟岔间，就像荒地里撒下的一把种子，零零星星、若有若无，若不是“村村通”公路开通，这里恍如世外遗民。该村柯姓居多，间杂沈、潘等姓村民。柯有发是该村最为贫穷的一户。柯有发出生在旧社会，且像貌丑陋，“象鼻烂眼”是对他的描素。常人鼻皆两个鼻孔，他只有一个鼻孔，鼻梁软，粗大且有绉折；眼敛外翻，且常有泪水溢出。如此长像难取媳妇，眼看要“光棍”一生，不料其父从更远的大山里拣了个哑女，凑合着成了一家人，没想到哑女能生育，竞接二连三生了几个娃，可惜由于条件太差都夭折了，时间到了七十年代，柯有发又育一子，请人取名“永年”，希望这个儿子能尽人寿、得永年。幸老天保佑，此子健康长大，年少时就出落得俊朗不凡，令人啧啧称奇。柯有发夫妇视永年为掌心宝，条件再苦也没让他“吃苦”。困此永年渐渐养成了好逸恶劳的品性，随着年龄增长，柯永年发现自己的爹妈都是“残废、怪胎”，心生厌恶，但自己又无独立生活能力，常常把愤懑情绪发泄到他爹妈身上，抱以拳脚，而他懦弱的爹妈除了，逆来顺受外竞无他法，村里人看得多了也见怪不怪，老村长是柯族老辈，实在看不惯也骂几句，但作用甚微。柯永年的母亲觉得自己生了如此一个不肖子孙，积於成疾，在柯永年还未成年就去世了。 基于柯有发的家庭条件和柯永年的臭名声，虽然长相俊朗的柯永年在乡下早过了抱儿子的年龄，但却没有讨到媳妇。终于在三十多岁、媒婆快要绝望时促成了婚事——山里一个叫小萍瘸腿姑娘嫁给了他。婚后，柯永年并未改变对其父亲的态度，依然拳脚相向，小萍似图阻止，亦不乏挨一顿拳脚，后来再不敢声张。对于这样一家人，村里大小干部换了几届，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得过且过。 九十年代打工潮兴起，柯永年也曾出门打过工，但这样一个“公子哥”，既无文凭又无本事还好逸恶劳，又怎能在城里扎下根！几个月后又回到山村混日子了。 约婚后四、五年，柯添一子，如获至宝。但依然游手好闲，家庭生活完全靠年迈的父亲和媳妇支撑。又一届村主任见其生活窘迫，免费送了两只种羊让其搞饲养业以期改善生活。白家山莽莽苍苍，草叶丰茂，适合饲养业。两只种羊在家人精心饲候下，年年生产，几年后每年竞能保持十多只羊的售况，生活得以稍许改善。当然售羊的钱都得交给柯永年，若少交半文便会挨打。多少年来“不孝之子”，“必遭天谴”之声不绝于耳，村干部也常常上门排解，还惊动过派出所，但“清官难断家务事”，要处理好这类家庭矛盾显然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当然柯永年对于村干部的帮扶与教化也不屑一顾。 “扶贫攻坚”的战役打响后，山山乡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家山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在党的扶贫政策带动下以及村干部的帮扶下，已经有几户摘掉了贫困帽。但柯永年这家的贫困帽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牢牢地箍在头上，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摘不了。为此，新来的村主任梁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走访了以前的老村干部和其他一些熟知柯有发家庭情况的村民，不断的探索、寻找打开柯永年这座“堡垒”的法门。 新来的村主任梁军三十多岁，大学毕业后就直接下到了乡村，别看年纪不大，他已经当选了好几任村主任。而且在别的村搞得有声有色，在镇上是排的上名号的。这次专门调过来“攻坚”。果然不负众望！不到半年时间，年轻的梁主任竟然把柯永年这个有名的懒汉给制住了，并且彻底制服了。现在的柯永年好像换了一个人，实现华丽转身，成了村里的有名的“羊倌”，每年出售的山羊都在100只以上，并且种植了两亩多的大棚香菇，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致富能手。这样显著的变化是怎么得来的呢？故事还得回到以前、梁主任到任后…… 经过数月的摸排走访，梁主任了解到白家山村50余户人家有30多户属于贫困户，深感责任重大当然，他决定先找个突破口。几翻了解，梁主任得知柯永年没文化，比较迷信，柯永年本来还想要两三个孩子的，不知何故他媳妇儿怎么都怀不上。他为此请过大夫、找过游医、拜过观音、求过菩萨……村民都说是他造的孽太多了，遭报应。梁主任知道了地这一“软肋”后，就和几位老村主任商量怎么利用他这一弱点来治一治这个“地痞”。正巧有一件事成为了契机，柯勇年80多岁的老父亲过世了，梁主任和其他几位老主任以及柯氏家族的老辈“请”了一个有名的“半仙儿”，告诉柯永年说他父亲的棺椁必须停放七日，并让他每天下半夜在棺前诲过，否则他的子孙将遭报应（有可能断子绝孙）！柯永年深信不疑，果然连续七天下半夜在他父亲观前下跪口中还念念有词。许是良心发现亦或幡然悔悟！到了第六日，柯永年竞主动找到以前的老主任（也是柯氏族长）诚心诲过，动情处涕泪交加，看来认识深刻！也是他混沌人生的觉醒。但真正让柯永年佩服梁主任的是另外一件事。柯永年的父亲去世后，按农村习俗需要八个精壮男子抬棺，前后还需要各八人扯绳子，在农村叫“八拉八扯”，棺材上山是没有路的，全靠人为拉曳。可是柯永莲恶名在前哪里请得到这几十个人帮忙？到第七日清晨距李半仙儿看好的时辰不足两小时，来帮忙的人还差一大半，柯永年快要急疯了，农村有讲究：时辰到了必须出棺，不然很不吉利！柯永年六神无主只能去找族长，组长说：我老了，你去找一下梁主任吧，他在村上有威望，说话有人听，兴许能帮你找到人。柯永年风急火燎的找到梁主任说明了情况，梁主任二话没说拿起电话接二连三的拔打，不到半个小时就来了二三十人，大部分都是同村的！只是不愿意帮柯永年的忙，至此柯永年深深认识到自己混的有多差劲儿！从此柯永年对这位年轻的主任是非常佩服。他愿意听梁主任教导：“学文化、学技术，早日摆脱贫困走向富裕。”当然他也看到了这个主任带动全村脱贫致富的实干精神，梁主任早出晚归为民鼓与呼，终日行走在田间地头的身影让柯永年自惭形秽！他也从先富起来的村民们自信的笑脸上深深的看到了乡村的实在变化，也看到了希望。 他觉得自己是该反省了。柯永年醒了，大家都知道是梁主任把他唤醒的。 “梁主任到任内，村子里养羊、牛的就增添了十几户，标准化的羊圈也盖起来了好几间，梁主任还因势利导结合当地实际情况发展种植业。白家山地势高，水氛、日照充足，适合种香菇、葡萄等农产品。这第一个香菇大棚便是在梁主任的带动下、柯永年的积极参与下建起来的。柯永年清楚的记得，第一间香菇大栅不过百十平方，当年的菌种还是梁主任赊来的。” “如今白家山的香菇大棚已超过百亩，葡萄种植面积也有六百余亩。村子里出去打工的年轻人，又陆陆续续回来了不少，他们都成了脱贫致富的中坚力量。梁主任已经升为副镇长了……” 两年前我又一次去了白家山，柯永年兴奋的对我说了这些话，并热情的邀请我到他新盖的小二楼里做客。他再三表示感谢：“若不是你当年赊给我们的那些香菇菌种，我们今天的香菇规模可能还差的很远，也有可能还没有摘掉贫困帽……” 我决定去看看梁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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