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琼
当我的跫音第一次轻轻回荡在上津古镇静谧的街道和清幽小巷时,我脑海里不断蹦出修文先生那本书的名字——“诗来见我”。是的,我像是对这句话着了魔,它不断从我脑海里蹦出来,到嘴边时又硬生生被我憋回去。我喜欢它的大气和磅礴,这是霸气的呼唤,也是自信的风范。就像上津古镇与我相遇一样,我曾经很多次听到这个富有历史韵味、沉淀着光阴的古镇名字。我想,我一定也是着了魔,不断念叨和思念,并坚信自己有一天一定会赴约。就像一个热恋中的女子,朝思暮想去见心上人一样。
古镇就在那里,不离不弃。她默默守护着岁月,守护着时光,守护着山水。她在等一场烟花般璀璨耀眼的约会。世人那么多,那么热闹,却不是我们。是的,和我们的约会。“上”乃天子,“津”为渡口也,上津,意为“天子渡口”。渡口既可渡人也可渡物,更可渡灵魂。
在金钱河畔的文化长廊里,我见到了老外的画作。那些色彩明媚、构图奇妙、想象丰富的画作,缤纷了眼眸,也氤氲了思绪。我在现实和梦幻间穿梭,将历史同现实重叠,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在河畔边的栈道上,我静静望着金钱河水。弯弯绕绕的水,清清浅浅流逝,河床很宽,岸边和河底有大小不一的卵石铺陈,见证了流金岁月的变迁,也见证了沧海变桑田。
河水两岸是密集的村落,远山蜿蜒,山尖上笼罩一团白雾,岸边一溜黄绿色的柳树,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构成一幅空灵淡雅的画卷。这幅画卷不仅留在我的相机里,也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们在金钱河畔流连忘返,止步不前,却忘了上津古镇就在不远的地方等候。她像一位洗尽铅华、深藏闺中的美妇,不动声色就已魅力四射,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接近她。而金钱河就是她的秀发,丝丝缕缕牵扯着我们的视线。
踏上古镇,仿佛走在时光的隧道。街道不算宽,但是整洁有序。两边的建筑装饰成仿古的门窗,这些门窗均为原木色,只在上面涂一层清漆,露出木头的本来纹路,很有古色古香的味道。
明清时期古城墙不声不响映入眼帘,瞅着这些青砖,历史画卷仿佛就在眼前:每一次战争,每一次溃败,每一次逃亡,每一次胜利,每一次辉煌,都在城砖上镌刻着。我看到一处瞭望口的苔藓,在秋风中摇曳。它寂寞生长,寂寞死去,只与春风、夏雨、秋日、冬雪为伴。
深秋季节,寒意袭人,老街却是春意融融。青石铺就的小径,马灯高悬。黛瓦与白檐同框,夯土与木门共存,月季同雏菊争辉。当我们驻足留恋,目光定格的时候,往事就铺陈开来。怀旧,怀的不只是旧时风物,怀的更是那段回不去的时光。悠闲的狗或者猫,在街道边晒着太阳。老人蹲坐店铺门口,抽烟或摘菜。我们就似一群误入画卷的莽撞孩童,兴奋得不知所以。一面斑驳的墙成了照相留影的好背景,一个传统艺人的手工活让我们惊叹半天。我们互相合影,互相偷拍。此情此景,让我想起卞之琳那句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或许我们也入了小镇人的梦吧。
一匹淡绿色的马破墙而过,卡在时间的墙体里。前蹄高扬,嘶鸣声仿佛在耳畔响起,时光被定格,光阴在这里诉说着一段又一段悲欢离合。
光阴里的古镇,时间在空间里交错,空间在时间中蔓延。她是厚重的,也是飘逸的,是严肃的,也是浪漫的。置身其中,仿佛有“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的错觉。愿这座小镇,在光阴里沉淀风华,在岁月里浅唱低吟,以更昂扬更繁盛的姿态迎接未来。
(原载于2021年11月19日《十堰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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