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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又是农历年跟前,回老家把父亲捎回去,又顺便置办点过年的年货。回村路口遇到一辆牛车,拉着一车蜂窝煤,黄牛个头挺壮实,虽然耷拉着脑袋,却也显得劲头十足,后面跟着的主人是个瘦瘪的老头,一边走一边吆喝:卖煤球喽,上好的煤做的煤球。老头眼睛露出点生意人精干的神色,边盘算边张望路过的人家有没有过来买煤球的。现在农村的土地多半退耕还林或者荒芜了,养牛的越来越少,遇到这头牛车也不容易,这几天刚好是牛年的尾巴,也想起一点家里的事,聊做牛年的回忆。 小时候,爷爷是家里面拉车的牛。每年秋冬季节带领一家子人上坡割一大堆龙须草,用板车装上拉回家,整齐的堆在家门前摞成高高的草垛子。那时候镇上有家造纸厂,郧阳地区的龙须草是造纸用的上好原料,价格也还可以,一季子下来能换个两三千元。草垛子另一边是去自家山林上砍的花栗树,也码成整齐的柴垛子,可以供家里用上一整年。家人偶尔有闲的时候去山上捡一些桐子,放在墙角堆起来,冬天烤火的时候顺便蜕桐子壳,把桐子收集起来到镇上收购处卖了换点钱。坡上种的一地麦子和红薯就是秋冬的粮食,庄稼人整天都在土地里忙活,吃的还是很紧缺,一年总有两个月青黄不接,这时候全靠萝卜和杀年猪了。
后来我和妹妹都大了,开始上学,父亲慢慢变成了家里的牛。开始几年在石场里打工,诺大的一片山场,每天就钻炮眼,放哑炮,然后开山取石,一车一车石头累的满头大汗,印象最深是每年年底总会找老板要工钱,往家里拿一堆石场的记分工票。后来石头厂也不让开了,父亲在亲友帮助下换成了防盗门厂,做防盗门的活工资高一些,就是需要烧电焊,他眼睛不好,几次电焊发出的光闪到眼睛。再后来实在不想烧电焊闻那一股子焊条味,就换成一家模具厂。模具厂倒是离家近,起早摸黑的就是工资低,那个时候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好,也为了有事好照应家里,父亲又在模具厂干了两三年。后来模具厂需要搬迁集中到工业园,经过几个月培训,父亲又变成了建筑工地上的木工。这些年家里光景全靠父亲做苦活在支撑着,把老家房子盖起来,再供我和妹妹上学。
牛曾是中国乡间最常见的动物,是劳动人民朴实勤恳的象征。过去的牛年,正是这么多扎实勤劳默默无闻深入城乡的孺子牛,才创造了今天的丰衣食足和国富民强,不知不觉的我也变成了一头牛,只是俯下身去,不张扬,不停歇的走在回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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