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载又十载,城南花已开。
春花年年至,再无故人来。
二十年前,在爷爷走后的第六个月,我出生了。
家中叔伯多,哥哥姐姐也多,他们口中的爷爷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去问妈妈,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妈妈说,他是一个倔强的老头,从不求人,脾气也火爆,是一家的顶梁柱更是说一不二的决策者。但也是他,明事理通人情,跟儿媳妇们说话永远和颜悦色,对孙子孙女疼爱有加,在她们面前又成了个没脾气的乐呵老头。
按理来讲,我和爷爷没打过照面,没有回忆和接触,难有感情。可是书里总是描写着感人的隔辈亲,放学时有的同学也是爷爷来接,随着年纪的增长,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对这位老人有了点不太一样的感情。
初中时期的某一天,一家人坐在一起,姐姐说:“就记得我爷以前总带我坐公交车,还给买糖块儿。”这话犹如平地惊雷,一个想法瞬间在脑子里膨胀、迸裂——如果爷爷活着,也会这样疼我吧?他会把他的暴脾气收起来,阳光浸着他笑起来的脸上的褶皱,宽大黝黑的手掌在我面前摊开,掌心里是他专门给我留的糖果。那天晚上,我找了个借口出门,然后在公园的长椅上无声流泪。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有些感情,是用血肉联结起来的,不一定要靠回忆。而我亲情里的空白带,也终于用幻想填上色彩。
此后的一个月里我满脑子都是爷爷,问了父母很多关于爷爷的问题。爸爸说:“你妈生你那天晚上,我梦见你爷了。你爷当时看了一眼说,还没生呀,白折腾我一趟。说完就往东南方走了,我哭着喊他他也不回头。”所以爷爷也一定很想我这唯一一个没见过面的孙女吧?我在我的脑海里,用无数的碎片努力拼出爷爷的形象。爷爷从此成为我心里那块最柔软的肉,稍微提及就会眼眶发酸。
我不愿让人看见我脆弱的一面,因此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肯落下泪来。直到今年春节,团圆的饭桌上,大人们又说起往事,我才知道梦见爷爷的不止爸爸。我满月那天,姑姑也梦见爷爷了。梦里爷爷站在门外往家里看,看大家都在忙活我的满月宴。姑姑见了说:“爸,快进来呀。”爷爷只是摇着头又摆了摆手,看了好一会儿才走。我再也没绷住,眼泪一瞬间啪嗒啪嗒掉下来,给大人们吓了一跳。我愿意相信鬼神之说,我愿意相信亲人托梦,我愿意相信,那真的是爷爷想来看看我。
去年,成年的我终于获准去爷爷的墓前祭扫,临走前还哭着跟爷爷说下次见。只是今年疫情爆发,原打算清明回去的我被彻底封在学校。
爷爷,对不起失约啦,等我能回去了,就带着好酒好菜去看你,给你多磕几个响头。
泪水又湿了枕巾,爷爷,我想你了。
姓名:蜃海危阁
电话:18731500717
地址:河北省廊坊市安次区爱民西道100号廊坊师范学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