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我至亲至敬的大姨已去世35天。
我特意回家祭奠。
看到那个和蔼可亲、贤淑善良的大姨变成了一堆黄土,孤零零的安葬在一座荒山之上。我忍不住泪眼婆娑。
五十年前,年仅二十余岁的大姨,出嫁至邻村。大姨温柔贤淑、勤劳善良,口碑颇佳。婚后十年,大姨迟迟未生育,备受冷眼。无奈之下,大姨不得不另嫁他人。大姨后来所嫁之人,是位丧偶的政府干部,勤劳耿直。原本有四个儿女,大的才9岁,小的2岁,大姨自然不用考虑生育问题。善良的大姨,对这四个尚未成年的儿女视若己出,倍加疼爱。后来,儿女们都顺利成家立业,而且事业有成。大儿子是村干部,小儿子在市里跑货运,两个姑娘出嫁到外地。大姨和姨父守在老家,相依为命,厮守到老。
三年前,姨父突发中风,从此生活不能自理。大姨不离不弃,悉心照顾。年前,大姨因操劳过度,不幸摔倒,腰部骨折,不能动弹。老家无人照顾,只能寄住在市里的小儿子家中。大姨疼痛难忍,难免呻吟出声,却遭到小儿子的埋怨呵斥。大姨病情日渐加重,两个儿子却为去不去医院治疗,治疗费用谁出,争论不休。以至于送至医院,已经不治。
大姨去世后,埋葬的地点又成了争论的焦点。两个儿子认为大姨没有子嗣,不能进祖坟,让阴阳先生随便看了处荒山僻壤。大姨的娘家人于心不忍,认为大姨奉献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不能进祖坟,安葬在祖坟附近亦可。争论变成了冲突,差点上演“全武行”。入土为安是对死者的最大尊重,大姨的娘家人强压怒火,最终选择妥协。
按照农村习俗,去世的人下葬之前要举行报庙和打代诗之类的仪式,超度亡灵。两个儿子为节省费用,删繁就简,去掉了这两个重要环节。尽管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两个儿子不管不顾,置若罔闻。
听参与大姨入殓的村民说,大姨的眼睛圆睁,几次用手合拢,始终没有闭上。
祭拜完大姨的当天晚上,大姨的侄子、我的表哥,接我到家里小聚。席间,我听到两个消息。一个是大姨去世的第21天,大儿子走路时突然摔倒,背部受伤,至今仍未康复。一个是大姨去世的第28天,小儿子从货运车上摔下,导致膝盖骨开裂,至今卧床不起,货运歇业。大儿子狐疑不解,上门质问当初为大姨看坟地的先生。先生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秧,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你这个村干部白当了!“好事”还在后头哩……
听完表哥的讲述,我默默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我眼里,大姨就是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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