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和着面，对我们宣布，晚上吃糖包馍。我们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吃糖包馍啰”！“吃糖包馍啰”！那种兴奋和期待，就像要得大奖。好不容易押到天色暗下来，奶奶在锅边忙碌着，那白花花的面团，经过奶奶几番拾掇，就变成了一个个的圆饼，贴在锅边。
我围着灶台转来转去，就像一只小馋狗。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馍出锅了。迫不及待地想抓起一个，可是馍太烫，抓起只好放下，连吹带拍好一会儿，终于可以拿到手上了，迫不及待地咬起一口。
“奶奶，怎么没有糖？”
“糖在里面，继续朝里面咬”
为了吃到糖，我不停地咬，围着灶台转圈。咬到大半个，还是没有吃到糖。
“奶奶，怎么没有糖？”
“糖在里面，继续朝里面咬就有糖了”
为了吃了糖，我有点儿等不及了。看着灶台上新做好的一摞馍。我有了主意。
我边咬边对奶奶说，我到外面吃。
不等奶奶答话，我就跨过厨房门，穿过小过道，冲到了道场。
道场边有一棵很粗壮的核桃树，核桃树里是偏房，靠偏房墙外堆着一堆木头，很高很多。我站在木头堆边，犹豫着，然后用力一扔，那个吃不到糖的馍就很快“吃”完了。
“奶奶，吃完了，我还要吃”
“好，自己拿。”
奶奶一边继续做馍一边对我说。
“奶奶，哪个有糖？”
“最上面的几个都有糖”
我拿起上面的一个，看了看，捏了捏，又放下。又看了一个，捏了捏，选定一个，一口咬下去，没糖！再咬一口，还是没糖！
“奶奶，怎么没有糖？”
“糖在里面”
我又咬……
“奶奶，还是没有糖！”
“朝里面咬就有糖”
我感到有点吃不下了。
“奶奶，我换一个，这个没有糖”
“有糖，糖在里面”
“奶奶，没有糖，咬了还是没有糖”
“糖在里面，再说，你咬了的，别人咋吃？”
“奶奶，我到外面吃”。
不等奶奶接话，我就跑出去了，穿过那个过道，我直奔木头堆。
“咣当”一声，我跑回了厨房。
“奶奶，我吃完了，我还要吃。”
“吃完了？”奶奶这次不相信了。
我又伸手去拿馍，奶奶抓住了我的手。
“不能拿！你说，馍哪去了？”
“吃了！”我不假思索地说。
“快说，你刚拿的馍到底到哪儿去了”
“吃了！”
“真吃了还是假吃了？”
“吃了！我还要吃。”
我又要伸手去拿馍，这次奶奶却怎么都不让我拿。
“你不说清楚馍到哪儿去了，就不能拿”
我灰溜溜地出来，很快就忘了这事，又和小伙伴开心地玩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正玩得开心，就听到爷爷喊我。
我跑过去。
“你说，你拿的馍到哪儿去了？”
“吃了”
“你是吃了还是扔了？”
“吃了”
“你是真吃了还是假吃了？”
“真吃了”
“真吃了我要划开肚子看，我看看你肚子里有馍没？”
我一下害怕了，就想跑。
爷爷抓住我的手，死死地捏住不放。
“你说馍是真吃了还是假吃了？”
“真吃了”，我的声音弱弱地，低低地。
“好！真吃了我要划开肚子看，我要看看里面有馍没？快找一把刀子来”，爷爷就拉着我要往厨房走。
我一下子吓傻了！用刀子划？那岂不是要流很多血？划开了怎么合住呢？
我“哇”地一声哭了。在月光下，这哭声格外大，引起了好多人围观，我顿时感到颜面扫地。
“不划也行，你说，馍到哪儿去了？”
我不吭声。
“那还是拿刀子划开肚子看看”。
我还是不吭声。
“走！找刀子划吧”
我又哭起来。
“快说！说了就不划了！”
“我扔了！”我再也抗不住了。
“扔了哪儿去了？带我去看”
“扔到木头堆里了”
爷爷拉着我，指认“犯罪”现场……
“下一次还扔馍不？”
“不了！”
做完这些，我终于又可以像泥锹一样溜了。这多年，我可再也不敢扔馍了。
2022年4月16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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