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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茶场的日子里(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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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2 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章 宁静的夜晚
在群山起伏的鄂西北山区有一个小山村,这个小山村叫兴旺村,村旁有一条河叫欢乐河,村里住着几十户人家。
为了发展生产,改善生活,兴旺村的村民们在山上办起了一个茶场。这个茶场地处湖北省均县欢乐河公社兴旺大队,是一个队办茶场。场长田春旺是一个在解放前就已经入党的老党员,由于家里穷,没有上过学,解放后上了几天扫盲班,总算认识了几个字,勉强能读懂《人民日报》上的文章。
有一天,田春旺从公社开完会带回来一个消息:二汽粉末冶金厂的几个工人子弟要来兴旺大队插队落户。没过几天,这几个工人子弟果然来到了兴旺大队,他们是:张建国、杨冬生、陈雅丽、王雪纯。
刚到兴旺村的时候,茶场的这几个知青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可是,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对这里厌倦了,因为这里毕竟是一个小山村,群山环绕,远离闹市,消息闭塞。
有一天,王雪纯对陈雅丽说:
“我们到这里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现在该回去看看爸爸妈妈了!”
“我也想回去看看他们,说心里话,我还怪想他们的!”陈雅丽问王雪纯:“你想他们吗?”
“我当然想他们啦
我们俩一起去问问张建国和杨冬生,看他们俩是不是也想回家。
“他们俩是男孩,肯定不如我们女孩这么想家。
“试试看呗!如果他们不想回家,那就算了。”
“那我们就过去吧!”王雪纯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看,他们俩正在那里挖石头呢。”
来到张建国、杨冬生面前,陈雅丽问道:
“你们俩想不想回家?”
“当然想回家啦”杨冬生连忙回答道。
“你呢?”王雪纯问张建国。
“如果你们三个都回去,我就跟着你们一起回去。”
“那我们还不赶快去向场长请假!”王雪纯连忙催促道。
他们一起来到场长田春旺面前。王雪纯对他说:
“我们好想爸爸妈妈,都想回去看看,你能不能放我们几天假?”
“当然可以啦!你们来这里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是该回去看看他们了!
“场长你真好!我代表我们四个知识青年向你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贫下中农和你们知识青年是一家人!”
刚回到家,陈小丽就告诉姐姐陈雅丽:
“又有一个知青要到你们那里去插队落户。”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陈文海。听说他特别喜欢看书,他妈说他是一个书呆子!”
陈雅丽听到了这个消息后,连忙去问张建国:
“听我妹妹说,陈文海也要到我们那里去插队,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听说他看了不少书,准备晚上亲自登门去拜访他!”
回到家里后,陈雅丽对妈妈王超英说:
“你带我一起去看看陈文海好吗?”
“我要到商店去买点东西,我们等会儿再去他家吧!”
“我和你一起去。”
当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她们母女俩遇到了陈文海的妈妈沈若兰。
王超英对她说:
“我女儿要我陪她一起去看你的儿子。”
“那就去呗!”
买完东西后,陈雅丽要和妈妈到陈文海家去,陈小丽连忙说:
“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陈雅丽笑着问妹妹。
“就是去看看呗,难道不可以吗?
于是,她们母女三人一起来到了陈文海的家。
“啊!这么多书!能借我几本看看吗?”陈雅丽说道。
“当然可以啦!”
“你什么时候到我们那儿去?”
“半个月后吧!”
“我们那里很偏僻,你可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呀!
“我早做好准备啦!”
回到茶场后不久,杨冬生就外出开会,张建国则参加了公社组织的“评法批儒宣讲团”,茶场里的知识青年只剩下陈雅丽和王雪纯两个人。
休息的时候,陈雅丽和王雪纯坐在山坡上聊天,冬日里的暖阳把她们俩照得浑身都感到舒服。
“那天,我跟我妈、我妹到陈文海家去,看到陈文海有好多书,就借了几本。你没去,真是太遗憾了!
“没什么可遗憾的,我又不象你那么喜欢看书!”王雪纯笑着问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来呀?”
“快了,也许今天就会来!”
陈雅丽刚说完这句话,就从山下传来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她连忙对王雪纯说:
“一定是送陈文海的汽车!”
于是,她们俩就向山下跑去。
刚走到半山腰,她们俩就看到大队长田向阳向山上爬来。
等走近了,田向阳对她们俩说:
“陈文海来了,我是去向你们场长报告这一喜讯的!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去迎接他?
“我们俩确实是去迎接他!”陈雅丽说。
“那你们就赶快去吧!”
“啊,陈文海,我们终于把你给盼来了!”陈雅丽高兴得手舞足蹈!
她们俩走到汽车旁,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
“张建国和杨冬生怎么没有来?
“张建国去公社演讲了,杨冬生外出开会去了。张建国参加了一个由公社组织的‘评法批儒宣讲团’。”
“公社派他去演讲算是选对了人,张建国好象是一个大学者!
“如果你早点来,说不定还会有你的份呢!”
拿着陈文海的铺盖行李,他们三个有说有笑地沿着河边的一条小路向前走去。
走在乡间小路上,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陈文海感到心情特别舒畅。
陈文海指了一下路边问陈雅丽:
“这条河叫什么河?”
“欢乐河。”
“河水好清澈呀!”陈文海接着说道:
“我们家乡也有一条河,这条河叫苏州河,是黄浦江的支流。”
“这我知道。”
“你又不是上海人,怎么会知道?”
“我认识一个上海人,是他告诉我的。”
“是徐春生吗?”
“是的。”陈雅丽笑着说道;“他还要来抽空看你呢!”
“他有一个表妹叫陈晓敏。”
“你见过陈晓敏吗?”
“只见过一次。”
当走到一栋土坯房面前时,王雪纯边指着这栋土坯房边对陈文海说:
“这里就是我们知识青年的家!”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将在这里朝夕相处!”陈雅丽对陈文海说,“遗憾的是我们远离父母,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陈文海对她们俩说,“我相信:没有父母在身边,我们照样能照顾好自己!
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他们三个知识青年走进厨房。
厨房里,热气腾腾,炊事员田春霞正在忙着做饭,见他们三个知识青年进来,连忙对他们说:
“你们都饿了吧?别急,饭快要做好了!”
田春霞是由公社专门派来做饭的。她虽然有点胖,但是人长得漂亮,待人也很热情。陈文海想: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炊事员!陈文海都有点喜欢上她了!
陈雅丽对陈华林和司机说:
“你们俩都是客人,为了招待好你们俩。场长吩咐手下人去供销社买了很多东西,我们几个知青是沾了你们俩的光呀!”
为了表示热情,田春旺破费了一把,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子!
“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请多多包涵!田春旺脸上挂着笑容,又是递烟又是敬茶,生怕怠慢了来自远方的客人!
“不要客气,我们是一家人!”陈文海的父亲陈华林对田春旺说,不瞒你说,我原来也是乡下人!
“我父亲原来住在乡下,12岁那年,他离开崇明岛,来到上海的一家工厂为资本家做工。”陈文海告诉田春旺。
“原来是这样啊!”陈雅丽对陈文海说:“你父亲原来是乡下人,后来才变成了城里人。”
“什么城里人乡下人,你干嘛要分得这么清?有这个必要吗?”王雪纯对陈雅丽说。
“陈师傅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分彼此!”汽车司机接着陈华林刚才的话题笑着说道。!
“好了,客气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们还是赶快用餐吧!”陈文海举起了酒杯。
在一片觥筹交错中,一顿由城里人和乡下人组成的丰盛午餐开始了!
吃过午饭后,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平时场长抠门得很,今天,为了招待你们,他大方了一把!”
“这里民风淳朴,这很好呀
“今天,我们饱餐了一顿,以后,我们可得要继续吃苦喽!”王雪纯说道。
“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再苦也不至于吃糠咽菜吧!”陈文海说道,“我们还是知足吧!”
这里还没有通上电,到了晚上到处是一片漆黑。
陈文海点上煤油灯,如豆的火焰在空旷的土屋里飘忽着,使他昏昏欲睡!
陈文海就这样度过了他在小山村的第一个宁静的夜晚!
2022512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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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2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章 翻山越岭看电影
陈文海来到茶场的第二天,田春旺带领几名当地农民为他们这个知青点筑隔离墙,把两间屋隔成三间屋,使男女寝室之间多了一间存放杂物的屋子。
那天,刚下过雨,路上还湿漉漉的。
陈文海挑着一担土,沿着泥泞难行的乡间小路往前走。由于过去从来没干过这样的重活,因此,没挑几趟,他就累得腰酸背疼、气喘吁吁!由于路滑,他好几次差点摔倒!
陈雅丽很关心他,再三嘱咐他:“小心,别摔倒!”。
在那个年代,由于陈文海思想进步,是抱着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思想准备来到这个小山村的,因此,他虽然累得快要趴下了,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畏难情绪!
到了下午快收工的时候,忽然,王雪纯喊道:“陈文海,你快看,谁回来了?”
陈文海抬头一看,原来是杨冬生外出开会回来了,他感到一阵惊喜,连忙迎上前去和他握手。
“你终于回来了!昨天晚上,我一个人好孤单!”陈文海告诉他:“我是昨天上午来的。”
“我欢迎你来!你来了,我们茶场又多了一个年轻人,就更热闹啦!”杨冬生对大家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天晚上有电影!”
“在哪儿放?”王雪纯连忙问道。
“在二队。”
“啊?这么远!”
“嫌远别去啊!”
“再远我也要去!”陈雅丽问陈文海:“你去不去?”
“我当然要去啦!我从小就喜欢看电影!上海有很多电影院,只是由于家里穷,我很少去电影院看电影,好遗憾呀!上海有一家电影院特别有名,你知道是哪一家电影院吗?”
“我又不是上海人,怎么会知道!”
“告诉你吧!这家电影院叫大光明电影院。我父亲年轻的时候经常去这家电影院看电影。我父亲是老上海了,在上海待了几十年,要不是为了支援二汽建设,他根本不会离开大上海,来到这个穷山恶水的鄂西北!不过,现在十堰发展得还算可以,已经初具规模了。”
“你以后还会回上海定居吗?”
“我还没有想得这么远,以后再说吧!”

二队和茶场隔着一座山,到二队看电影要翻山越岭,尽管这样,茶场的知青们还是很乐意到二队去看电影,这是因为:在那个年代,业余文化生活很贫乏,能有电影看在他们看来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吃过晚饭后,他们一行四人拿着手电筒,兴致勃勃地从茶场出发。
走在乡间小路上,陈文海有一种非常新鲜的感觉,觉得月色笼罩下的田野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朦胧美。在夜风吹拂下,地里的庄稼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他听来就好象是一对好朋友在切切私语,又仿佛是一曲用小提琴演奏的小夜曲。
他们四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乡间小路上,这使陈文海感到很幸福,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代,那时,他和同学们在一起是多么地快乐啊!如今,他和知青们在一起同样感到很快乐,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富有诗情画意的夜晚!
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二队的那个知青点终于到了。
陈雅丽敲了敲门,大门“吱”的一声开了,李雅芳笑脸相迎。
“你们到底还是来了!”李雅芳笑容可掬,“欢迎你们到我们这里来做客!”
“少贫嘴,赶快给我们几位上茶!”坐下后,陈雅丽对李雅芳说:“有什么好茶叶尽管拿出来,千万别舍不得呀!”
“哪儿的话?我们怎么会舍不得呢?我们盼你们都盼不来呢!”
“我们这不来了吗?”
“有西湖龙井吗?”陈文海问道。
“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哪会有这种名贵茶叶?”李雅芳打趣道:“你以为我们这里是大上海啊!”接着又对陈文海说:“我知道你是上海人!你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插队落户?”
“我们家原来在十堰,现在搬到均县来了,于是我就到这里来插队落户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这位就是陈文海同学吧?”李雅芳指着陈文海问陈雅丽。
“陈文海是在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同学的?”王雪纯对李雅芳说。
“我看他太像我的同学了,所以就称呼他为同学了。”李雅芳对大家说,“在上高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同学长得特别像陈文海。”
“真的吗?”
“真的,我不骗你们!”李雅芳对陈文海说,“他们几个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你可是第一次来呀!”
“可不是咋的?你可是你们这里的稀客呀!”谢继红对陈文海说。
他们几个正说着话,忽然,杨冬生对大家说:
“快别瞎聊天了,我们还是赶快去看电影吧!”
说完这句话,周红梅推门而入。她对大家说:
“刚得到消息:今天晚上,我们这里不放电影啦!”
“啊?这也太叫人扫兴了吧!”王雪纯说道:“这么说,我们几个白来了!”
“没有白来!”徐荷花对大家说:“在一起聊聊天不是也挺好的吗?”
“就是!”李雅芳连忙说:“我们几个姐妹能这么聚在一起,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
过了一会儿,杨冬生对陈雅丽说: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啦!”
“回去什么?”李雅芳对大家说:“今天晚上,你们几个干脆就在我们这里住下来得了!”
“那多不方便!”陈雅丽指了指杨冬生和陈文海,“我们女的还好办,他们几个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李雅芳说道:“到老乡家里去挤一挤呗!”
“我才不去呢!老乡家里多脏啊!”杨冬生问陈文海:“你愿不愿意到老乡家里去过夜?”
陈文海摇了摇头。
“看来,今天晚上,我是没办法把你们留下来了!”李雅芳说道。
李雅芳说完,大家都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李雅芳对周红梅和徐荷花说:“我们几个送送他们!”
把大门锁上后,他们几个知青就沿着乡间小路向前走去。
望着满天星斗,陈文海感到心情特别舒畅!
他扫视了一下身边的伙伴们,心想:如果他们都是我的同学,那该多好啊!我离开上海已经有好几年了,什么时候才能跟我的那些同学重逢啊?恐怕很难啰!不过,我现在这么也挺好的,他们虽然不是我的同学,但是跟我年龄相仿,看上去就像是我的同学一样!
听到他们快快乐乐地聊着天,陈文海很羡慕!他真想融入到他们中间去,只是由于初来乍到,跟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很很短,因此,他的这一美好愿望一时难以付诸实施!
见陈文海很少说话,谢继红便对他说:
“你别这么拘束,你就我们当成是你的同学!”
“你现在远离你的那些同学,你想他们吗?”李雅芳对陈文海说。
“这还用问吗?”陈雅丽对李雅芳说:“陈文海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他的那些同学!”接着又问陈文海:“我说得对吗?”
“你说的很对!”陈文海接着说道:“我离开他们完全是迫不得已呀!如果不是我妈非得要把我带到十堰来,我根本不可能离开上海!”
“我听你父亲说过!”陈雅丽对陈文海说,“你妈就是太霸道,什么都得听她的!”过了一会,陈雅丽又接着说道:“你们家从十堰搬到均县也是你妈的主意!你们家要搬走,张牡丹好舍不得你呀!”
“这你也知道啊?”陈文海笑着说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你!你怎么什么事都知道啊?”
“是陈晓敏告诉我的!”

送走了来自茶场的客人们,二队的知青们回到了自己的家。
“我还不想睡,我们几个再聊一会儿吧?”谢继红对姐妹们说。
“我都困死了!”徐荷花哈气连天,她伸了伸懒腰,“我先睡了!”
“好吧,你先去睡,我和周红梅再聊一会儿。”李雅芳对徐荷花说。
“你们聊吧!我就不陪你们了!”
说罢,徐荷花倒头便睡,不一会就酣然入梦了。
谢继红问姐妹们:
“你对陈文海的印象如何?”
“还可以吧!我觉得在他的身上有一股浓浓的知识分子味!”李雅芳说道。
“我也有这个感觉!如果是在以前,陈文海准能考上名牌大学!”周红梅说道。
“遗憾的是现在不是以前!”
“现在想上大学要通过基层推荐,陈文海能被基层领导干部看中吗?”
“难说!”谢继红收敛笑容,“要想被基层领导干部看中,就得在劳动中好好地表现自己,也就是说,要拼命地干活!”
“陈文海体质那么弱,再拼命干活,基层领导干部也不会满意的!”李雅芳说道。
2022年5月12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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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3 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章 美好的回忆
快要过年了,张牡丹请了探亲假回到了上海滩。
张牡丹是一个上海姑娘,高中毕业后去了云南,在那里当了几年知青。后来,他哥哥要去十堰支援二汽建设,顺便把她的这个妹妹从云南弄到了十堰,说是让她也到十堰去当工人。张牡丹很感谢哥哥。
本来,哥哥嫂子可以不离开上海去十堰的,只是由于嫂子的家庭成分不好:嫂子的父亲解放前是上海一家工厂的资本家,嫂子也就成了资本家的女儿。在那个年代,嫂子是受人歧视的,同学中动不动就有人说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嫂子喜欢看《红楼梦》,非常羡慕《红楼梦》中的小姐们,说她们整天吃喝玩乐,过着神仙般的生活!哥哥娶了她,把她当仙女般的供着!
艳阳当空,微风轻拂,南京路上人潮涌动。
张牡丹和王金凤被拥挤的人群所裹挟。
“陈文海在那边过得怎么样?”王金凤问道。
“还能怎么样?”张牡丹说,“他们家搬到均县以后,我曾经去过他们家一次。去的时候,陈文海正准备要到农村去插队落户。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没有一点他的消息!我真的很想念他!”
“你就去看看他呗!”王金凤笑着说道。
“我倒是想去啊!”张牡丹皱着眉头说道:“你不知道,他妈有多不讲理!我说要去看她儿子,她竟然劈头盖脑地数落我:‘你去干什么?你是他什么人?你现在还没有嫁人,如果去看我儿子,别人还以为你是他的未婚妻呢!我才不会让你当我的儿媳妇呢!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嫂子对我说:‘你干嘛要当着沈若兰的面说你要去看她的儿子?沈若兰是上海滩上有名的雌老虎!你这不是自找没趣吗?’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陈文海,还得让沈若兰没话说!那边有我的一个好朋友,她叫韩梅梅,是我的高中同学。我去看她的时候顺便去看一下陈文海,如果沈若兰问我为什么要去看她儿子,我就对她说:‘我不是专门去看你儿子的,是顺道路过。’我这么说,沈若兰就没话可说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王金凤夸奖道:“你真聪明!”过了一会,王金凤又接着说道:“你好幸运呀!跟你比,陈文海真是太倒霉了!你说,你们两个都是从上海到那边去的,可是,你是去那边当工人,他是去那边当农民!”
“说准确一点,他是到那边去插队当知青。”张牡丹说道,“如果几年以后他能回到城里当工人,我一定会再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你是不是还想嫁给他?”
“如果没有他妈阻拦,我倒真想嫁给他!”张牡丹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死老太婆,我真想掐死她!”
有一天,张牡丹对王金凤说:
“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到第一百货商店去买点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有空啊!我也正想去那里买点东西呢!”
于是,她们俩乘公交车来到了上海市第一百货商店。
买完东西后,她们俩又想去外滩,便沿着南京路往前走。
她们俩来到了外滩。
倚靠在江边的护栏上,王金凤对张牡丹说:
“你们俩是在1971年认识的吧?那年,他15岁,你17岁。”
“是的。”张牡丹说:“我们两家是在那年离开上海的。在坐船离开上海之前,我跟我哥嫂去了一趟他家。这是我第一次去他家,也是最后一次去他家。我一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我们俩快乐地说着话,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跟她待在一起,我有一种初恋的感觉!”
“你以前真的没有跟别人谈过恋爱吗?”
“确实没有!”张牡丹的眼里闪烁着泪花:“自从认识了陈文海,我就发现自己坠入了爱河!只要一天没见到他,心里就翻江倒海般地难受!”
“你是真的爱上他了!”
“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爱啊!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说到这里,张牡丹陷入了回忆之中,伴随着回忆,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幸福甜蜜的感觉。
张牡丹清楚地记得——
在东方红8号轮船上,陈文海不是坐在船舱里看书,就是到船舷上去观赏沿江两岸的风景。
“我听说:你从小就特别爱看书,还能写一手漂亮的好文章。虽然我也爱看书,可是,在写文章方面我就不如你了!”张牡丹对陈文海说。
“可是,我才上了两个月高中!”
“这有什么关系?你到了十堰以后还可以接着上高中嘛!”张牡丹收敛笑容,“其实,这年头上高中没什么意思,高中毕业以后都得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高中一毕业就跟着同学们到云南插队落户,要不是我哥把我带到十堰去,也许,我会在云南待一辈子!农村太苦了,有门路的人通过各种关系削尖脑袋往城里钻!有的女孩为了离开农村,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条件!有的农村干部就是利用了女孩的这种心理占女孩的便宜,尤其是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孩更是深受其害!”
以前,陈文海也听别人说起过这方面的情况,现在,从一个女孩嘴里听到这些情况则还是第一次。他似懂非懂地听着,并且为这些女孩感到悲哀。
见陈文海这么认真地听自己说话,张牡丹感到很快乐,她滔滔不绝地继续往下说,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陈文海。
“你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一定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吧?”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口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口渴起来了!快去倒杯水,姐姐渴得连嗓子眼都快要冒烟啦!”
见陈文海一溜烟地向船舱跑去,张牡丹快乐极了。
当陈文海端着茶杯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张牡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陈文海连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今年15岁了吧?”
陈文海点了点头。
“我刚才是不是不该和你说那些女知青们的风流韵事?”接着,张牡丹又问道,“你读过《红楼梦》吗?”
“还没呢!我现在还小,读不懂《红楼梦》!”
“还小?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开始读《红楼梦》了!”接着,张牡丹告诉他,“我嫂子就特别喜欢读《红楼梦》,我就是在她的影响下接触这部古典长篇小说的。”
当旅客们正在酣然入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从喇叭里传来了播音员的声音:
“旅客同志们,‘东方红8号’快要驶近武汉长江大桥了!”
陈文海被惊醒了,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然后趴在床沿上探出脑袋,朝睡在下铺的张牡丹喊道:“牡丹姐,你快起来!”
这时,张牡丹已经醒了,她说道:“看把你激动的,不就是轮船快要从武汉长江大桥下面通过吗?”
张牡丹拉着他的手,和旅客们一蜂窝地从船舱里涌向船舷。这时,已经是凌晨了,璀璨的灯光把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远远望去,大桥犹如长虹卧波。
陈文海兴奋地对张牡丹说:
“真是太壮观了!以前,我只是在画报上见到过,现在,我总算亲眼目睹到了她的尊容!”
当东方红8号从武汉长江大桥下面驶过的时候,旅客们不禁欢呼起来,陈文海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
当欢呼声停下来后,陈文海牵着张牡丹的手来到船尾,然后,两个人一起趴在船舷的栏杆上亲热地说起话来。其中,有一个旅客问道:
“看你们俩这么亲热,是姐弟吧?”
陈文海连忙点了点头,“对!我们俩是姐弟!”
张牡丹用手捂着嘴一个劲地偷笑。
“你别笑!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们俩本来就像是一对姐弟嘛!”
“谁跟你是姐弟了?你姓陈,我姓张!”张牡丹在心里自言自语道:“如果说我们俩是一对恋人,那还差不多!”这样想着,便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陈文海。
见张牡丹如此多情,陈文海好高兴呀!
见张牡丹还在对自己含情脉脉,陈文海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
他羞红着脸对张牡丹说:
“你干嘛老这么看着我?你这么看我,我的那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我就是要这么看着你!谁让你这么讨人喜欢的?”
“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真的特别喜欢你!”
听张牡丹这么说,陈文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好可爱呀!”张牡丹把嘴巴贴在陈文海的耳朵上,“如果现在有一个女孩要嫁给你,你会同意吗?”
“……”
“你是嫌这个女孩的年龄比你大吗?”
“不是!”陈文海抬起头,“我现在才15岁,离结婚还早着呢!”
“我可以等你呀!”
“你别这么说!”
“你不愿意娶我吗?”
“……”
“你不高兴了?”
“没有!”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你叫我说什么呀?”陈文海接着说道,“你刚才对我说过的那番话可不能再对别人说!”紧接着,又加重了语气,“不能再对任何人说,包括你的哥哥和嫂子!”
“这我知道!”张牡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去跟别人说?除非我疯了!”
回忆到这里,张牡丹忍不住笑出了声!王金凤连忙问道:
“你笑什么呀?”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陈文海很可爱!”
“说说你们俩的故事呗!”
“你想听哪一个?”
“哪一个都行!”
“那好吧!下面我就来说说我们两家坐船到武汉以后的一些事情!”
张牡丹又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
陈文海正坐在屋里看书,张牡丹来了,她向陈文海招招手,“你出来一下!”
“什么事?”陈文海从房间里出来后问道。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让你出来陪我说说话。咱俩到街上去转转吧?”
“好吧!那就走吧!”
他们俩一起来到了街上。
“前天早晨,在十六铺码头,我一见到你,心里就感到特别高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
“因为在这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的一些情况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你都知道我的哪些情况了?”
“是你父母上我哥嫂家去我在一旁听到的。”张牡丹激动地说道:“你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你手不释卷博览群书!”
“其实,我看过的书并不多!我们家穷,买不起书!”接着,陈文海又问道:“你看过很多书吗?”
“看过几本吧!”张牡丹伤感地说道:“我在当知青的时候经常这样想:如果不是这场运动,也许我已经坐在大学的课堂上了!上大学一直是我的美好愿望,可是,这场运动使我的这一美好愿望泡了汤!想起来真是可惜呀!”
“我还不是和你一样?上大学也是我的美好愿望,可是……唉,不说它了!”
“不过,我们俩还算是幸运的,因为我们俩即将成为工人,这当工人总比当知青要强得多吧!在农村每天起早贪晚、日晒雨淋,可辛苦啦!你身子骨这么单薄,肯定会吃不消的,说不定连自己都养不活呢!”
        2022年5月12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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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雪花飘飘
几天以后,张建国结束评法批儒回来了。
吃过午饭后,知青们团团围坐在火盆四周烤火。火盆里的树根被烧得噼里啪啦地乱响,时不时地还蹦出几颗火星。火光映红了知青们的脸。
陈雅丽对张建国说:
“给我们讲讲你们‘评法批儒宣讲团’是怎样为当地农民进行宣讲的。”
“好吧!”张建国用火钳拨了拨被烧得通红的树根,然后对大家说:“我给你们讲讲我在评法批儒过程中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吧!”
讲了几个有趣的事情以后,张建国对大家说:“这次参加‘评法批儒宣讲团’,唯一的收获就是锻炼了口才。开头几次,我完全是按照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念的,后来,我讲熟悉了,不看稿子也能滔滔不绝地讲了!如果是在大学讲堂上这么讲课就好了!”
“你在宣讲的时候有没有大学教授的那种感觉?”陈雅丽问张建国。
“如果我是大学教授就用不着到农村来插队落户啦!”张建国点燃一支烟,“不过,如果以后有机会上大学,我是有可能留校当大学教授的。”吸了一口烟,张建国又接着说道:“虽然我现在不是大学教授,可是,当地农民把我当成了大知识分子,我还真有大学教授的那种感觉呢!”

中午收工后,知青们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厨房里。
厨房里热气腾腾,炊事员田春霞为他们每个人盛了一碗红薯米饭。
今天早晨,他们每人只吃了一碗红薯面糊,肚子早就饿了,此刻,陈文海更是饿得前腔贴后腔,然而,面对这一碗红薯米饭,他还是不愿意马上就动筷子。
“你以前从来没吃过这红薯米饭吧?”杨冬生对陈文海说:“这红薯米饭可好吃了,又香又甜!不信,你先尝尝!”
杨冬生把红薯米饭说得如此香甜诱人,勾起了陈文海的食欲,于是,他夹起一块红薯放到嘴里嚼了嚼,觉得甜丝丝的,可是,他还是觉得:红薯米饭毕竟还是红薯米饭,哪有纯米饭那么好吃呀!
饭桌上放着一大盆腌过的萝卜樱。
“你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个东西吧?”杨冬生夹了一筷萝卜樱放到嘴里,边嚼边说道:“好香呀!”接着又对陈文海说:“这菜真好吃!你要不要也尝一下?”
“再好吃也比上山珍海味!”张建国说。
“你吃过山珍海味吗?”陈雅丽问。
“当然吃过啦!”
“那是在什么时候?”
“参加‘评法批儒宣讲团’的时候呀!那个时候,社员们就用山珍海味招待过我们。”张建国笑了笑,“这些山民们待客还真热情!乡风淳朴呀!客人一到,他们就慷慨大方地拿出了平时舍不得吃的蘑菇、野兔之类的野物来招待客人!”
“热情好客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陈文海感慨万端!
在杨冬生的怂恿下,陈文海夹了一点萝卜樱放到嘴里。
“啊,又苦又涩!这破玩意儿怎么能和山珍海味比?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嘛!这还能叫菜?恐怕连猪都不会吃!”陈文海真想这么对知青们说,然而,当着社员们的面,他没敢说出口。
由于肚子实在太饿了,尽管饭菜这么难吃,陈文海还是勉强地吃完了一碗饭,然后,放下碗筷站了起来。
“怎么不吃了?锅里还有呀!”田春霞对陈文海说:“我们这里实在是太穷了,没什么好东西!你刚来不习惯吧?不过,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吃罢饭,知青们和几个当地农民团团围坐在火盆四周烤火。
外面,仍然在下着雪。

夜色笼罩下的小山村安静极了。陈文海已经习惯了大城市的喧嚣和繁华,现在,刚来到这个小山村,确实感到不习惯,不过,他认为:小山村有小山村的特点,这里的夜晚很美,一种朦胧的美。这是大城市所没有的。
由于窗户是用纸糊的,而现在窗户纸又被山风刮破了,夜风能从窗口毫无遮拦地闯进来。为了抵御严寒,陈文海拿蓑衣把窗户堵上。
陈文海伸出手掌给张建国看,张建国见他的手掌上打起了好几个血泡。
“疼不疼?”张建国问陈文海。
“当然疼啦!”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钻心似的疼!我从大上海来到这里受这份洋罪!”
“你还在惦记大上海!既然来了就不要再去惦记!”
“你说得倒轻巧!”陈文海朝张建国翻了一下白眼,“你不是上海人,永远不可能理解我!”
“我干嘛要去理解你?我吃饱了撑的?”
“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现在,我们大家在一个锅里吃饭!”
正说到这里,陈雅丽进来了。她对张建国说:
“你就是缺乏一颗同情的心!陈文海来自大上海,一时适应不了我们这里的生活,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理解一下?”
“我理解有什么用?关键是这里的村民们能不能理解!”
“绝大部分村民还是能理解的!”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你别跟张建国一般见识,他就是一个在小镇上长大的男孩,在县城上了几年高中,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
“你不就是想说自己见过大世面吗?我知道你是武汉人!”
“我不想跟你吵架,告辞了!”
陈雅丽离开后,张建国对陈文海说:
“我刚来的时候还不是和你一样,不过,现在好了!”说着,张建国伸出手掌,“你看,现在都磨起了一层老茧,简直就像老农了!我真担心以后会变成老农!”
而此刻陈文海心里想的却是:“等我以后也磨出一层老茧来就好了!”

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落下来。
望着在空中四处飞舞的雪花,陈文海想起了那首《沁园春·雪》。
在雪花飞舞中,陈文海兴致勃勃地朗诵起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朗诵完以后,他对张建国说:
“我最欣赏这首词的最后两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我也和你一样。”
“真不愧是一对知识分子,不像我们大老粗,只会种地!”胖子田富贵在一旁插言道。
北风呼啸,雪花飘飘,一派银装素裹的世界。冷冽的寒风吹到脸上,使人感到刀割似地疼,手指头和脚指头冻得钻心似地疼,仿佛要掉下来一般。王雪纯头上戴着帽子,脖子上围着围巾,手上戴着手套,嘴里还是不停地叨咕着:“这鬼天气,简直要把人冻死!”
陈雅丽对她说:“你把自己捂得如此严实,还一个劲地说冷!”
张建国对她说:“如果让你到东北去插队落户,说不定还真的会把你冻死呢!”
陈文海对大家说;“那里有林海雪原,有大兴安岭和小兴安岭,如果我是在上海读完了中学,很有可能会跟同学们一起到那里去插队落户。”接着又问大家:“你们看过曲波写的那部长篇小说吗?”
“看过。”陈雅丽对陈文海说:“《林海雪原》写得太棒了!故事情节非常吸引人!小说还描写了203和小白鸽之间的爱情!”
“其实就是写他自己!”张建国大家说,“203就是曲波!小白鸽是曲波为白茹起的一个雅号。”
杨冬生问王雪纯:
“你看过《林海雪原》吗?”
“没有呀!”王雪纯连忙摇摇头。“我从来都不看书!我一看书就头疼!”
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王雪纯傻乎乎地对陈雅丽说:
“干嘛要下雪呀?我就不喜欢下雪,我希望一年四季都是春天!”
“你这是在说梦话吧?”杨冬生向王雪纯斜了一眼,“你怕把自己给累着,不使劲地挖土,穿再多的衣服也没用!”
“要你管?”王雪纯龇牙咧嘴地嚷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
“你们俩就爱吵架!”陈雅丽扫视了一下杨冬生和王雪纯,“都省点力气吧!吵累了又该喊饿了!”
为了抵御严寒,陈文海疯狂地挖土,直挖到气喘不止才被迫停下来。
休息的时候,他们跑到小树林里去捡枯枝败叶,然后点起一堆熊熊大火。
烈焰腾腾,枯枝败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好比是一首优美动听的乐曲。
他们不停地往火堆里增添树枝,火苗越窜越高。
他们站在火堆旁,感到有一股灼人的热浪迎面扑来,
身子被火烤得暖融融的,真是舒服极了!
烤了一阵火,杨冬生对陈文海说:
“别再烤了,我们俩跑步吧!”
“行!”陈文海痛快地答应道。
于是,他们俩便在小树林里猛跑起来,直跑到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来。
“不冷了吧?”杨冬生问陈文海。
“不冷了,我都浑身冒汗了!”
说完,他们俩都快活地笑了起来。

由于是冬天,一吃完晚饭,天就变得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了。
陈文海来到女寝室,见陈雅丽正在煤油灯下看书,便和她聊了起来。
“这里还没有通上电,晚上只能在煤油灯下看书,我真担心时间一长会变成近视眼!”
“那你就少看一点书呗!或者干脆就不看书!”
“我从小就喜欢看书,已经养成习惯了。如果不让我看书,那该多难受呀!”过了一会,陈文海又对陈雅丽说:“我现在特别想念张牡丹!”
“就是那个上海姑娘吗?”
“是的。”陈文海说:“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几年过去了!当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她才17岁,”陈文海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之中——
当年,他们两家住宿在同一条船上,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陈文海和张牡丹都站在船舷上观赏沿江两岸的风景。张牡丹比陈文海大几岁,于是陈文海便称呼她姐姐。来到十堰后,陈文海一家先是租老乡的土坯房住,后来自己搭芦席棚住,几乎每天都见面!张牡丹长得不算漂亮,可是特别爱笑,笑起来特别好看!陈文海特别爱看她笑,一看到她笑,陈文海的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在住土坯房的那段日子里,他们俩经常在路上相遇。他们俩并排走在路上,有说有笑的,好象有一肚子的话永远也说不完似的!他们俩就像是一对亲姐弟!不,准确地说,应该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尤其使陈文海难忘的是:有一回,文艺小分队到山沟里来演节目,陈文海正在兴致勃勃地看节目,张牡丹和她的好朋友王金凤来了,她对陈文海说:“天都这么晚了,父母不放心。你还是赶快回家吧!”她们俩边走边说,一路上笑声不断,心情特别愉快!还有一回,在野外放戏曲电影《红色娘子军》。那天晚上,天下着鹅毛大雪,看电影的人已经散去不少,可是,陈文海仍然坚持着没走,他太喜欢看芭蕾舞剧了!他正看着,又是张牡丹和她的好朋友王金凤来了。张牡丹对陈文海说:“下这么大的雪,别冻坏了身体!听话,赶快回家!”陈文海说:“你看,吴清华的舞跳得多好!我再看一会儿。”可是,陈文海一看就是半个小时,而张牡丹硬是陪了他半个小时!后来,张牡丹冻得实在坚持不住了,才离开了他!说真的,陈文海喜欢和张牡丹待在一起,每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陈文海的心里就充满了幸福甜蜜感!几个月来,陈文海没有一天忘记过她,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陈文海这辈子都不可能把她给忘了!
2022年5月12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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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9 05: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章 排练节目
天好不容易晴了,一轮红日高高地悬挂在蔚蓝色的天空中。
知青们正在山上筑梯田,忽然,从山下传来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
陈文海连忙对知青们说:
“一定是曹春福和韩素梅他们来了!”
“那我们还不赶快下山去迎接?”陈雅丽对大家说。
于是,他们一路欢笑着向山下跑去。
刚走到半山腰,他们就遇到了正向山上爬来的大队长田向阳。
“你是不是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王雪纯问道:“是曹春福和韩素梅他们来了吧?”
“对!你们几个是不是下山去迎接他们?”
“是啊!我们就是去迎接他们的!”
“那你们就赶快下山去吧!”
来到山下后,他们沿着小路向前跑去。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曹春福和韩素梅。“热烈欢迎!”陈文海和曹春福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陈文海指了指曹春福,然后问韩素梅:
“你们俩都是东北人吧?”
“对啊,我们俩都是东北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呗!张慧芳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她病了!”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过了年吧!”

看到杨冬生挖了一大堆石头,陈文海也想试试。可是,任凭他怎么使劲挖,岩石上只留下一道道白印,他感到很纳闷,便对杨冬生说:
“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连一小块石头都挖不下来呢?”
“你没有掌握窍门,当然挖不下来啦!”
“你真会开玩笑,挖石头还会有窍门?”
“你还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啦!”过了一会,陈文海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挖石头到底有什么窍门。你就对我说说呗!”
“看在你虚心求教的份上,我就破例为你传授一下挖石头的窍门!如果换了别人,我根本不会告诉他。”
说完,杨冬生便为陈文海讲起了挖石头的窍门。
陈文海按照他说的窍门去挖,果然把石头挖下来了。
陈文海对他说:“你这窍门是从贫下中农那里学来的吧?看来我们到农村来还真的来对了,我们还真的应该好好向贫下中农学习呢!”
田富贵在一旁插言道:“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叫你们来的,还会有错?别看你们是从城里来的高中生,还得接受我们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陈文海不假思索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虚心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好好锻炼、脱胎换骨,使自己成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可靠接班人!”
“你还一套一套的!”田富贵龇牙咧嘴地说道:“你就会炫耀你的那套学问!只是你搞错了地方,这里不是你们大上海,摆什么城里人的臭架子!”
“你就好比是孔乙己,你就差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了!”杨冬生对陈文海说,“我鄙视你!你这个小瘪三,你这个来自‘十里洋场’的资产阶级阔少爷!”
“我可不是什么资产阶级阔少爷!”陈文海说道:“在30年代的旧上海,我父亲受尽了资本家的剥削和压迫!我的血管里流着我父辈的血!我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沐浴着党的温暖阳光茁壮成长,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可靠接班人!”
“你又开始在我面前耍嘴皮子了!”说完,杨冬生便借故说自己要去小便而离开了陈文海!
望着杨冬生远去的背影,陈文海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陈雅丽正在不远处筑堤坝,陈文海便向她走过去。
走到陈雅丽身边,陈文海对她说:
“杨冬生真不是个东西!他动不动就骂我是小瘪三,动不动就说我是资产阶级的阔少爷!”
“你别理他!他就那个德性!”
“我干嘛要来这里呀?”陈文海伤感地说道:“我在上海红旗中学上学的时候,班主任是多么地器重我啊!可是你看看现在,我处处受人欺负!田胖子和杨冬生经常一唱一和地讽刺挖苦我!我受够了窝囊气!”
“你就忍着点吧!”陈雅丽宽慰道:“好在我们都是二汽子弟,不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二汽早晚会招工,你总有一天会苦尽甜来!”
在休息的时候,张建国对陈文海说:
“刚才,你不该在田胖子面前那么说,你难道没看到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吗?”
“我们不该计较田胖子的态度!再说,田胖子毕竟也是贫下中农嘛!”
“中国的农民就是太自私,小农意识强!他们身上还有很多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意识!”
“你说得没错,贫下中农也需要改造自己的世界观!”

正围坐在火盆边烤火,田大亮和王春燕来了。
“外面好冷啊!”王春燕扑了扑身上的雪花,跺了跺脚。
“快来烤火!”王雪纯连忙让出一个座位,“你有好长时间没到我们这里来了。”
“我们团支部准备了几个节目。我想:除了回乡知识青年,你们下乡知识青年也参加。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愿意?”
“我愿意参加!”陈雅丽连忙说道:“我在宣传队里待过,参加过文艺汇演,还得过奖呢!”
“我什么也不会,就不参加了吧?”王雪纯往火盆里添了几根树枝,“我从来就没参加过什么演出!”
“我也不想参加,我什么都不会!”韩素梅边摆弄着辫梢边对大家说。
“还有我!”陈文海用火钳捅了捅树枝,“我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
“不行,每个人都要参加!”团支部书记田大亮神色严峻地说道:“这是团支部交给你们的一项重要政治任务!”
“都去吧!”陈雅丽说道:“你们可以在旁边看我们排练节目,反正晚上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那我们就去凑凑热闹,给你们捧捧场!”陈文海说道。
田大亮和王春燕走后,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你帮我们改改稿吧!”
“没问题!”陈文海对她说:“谱曲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有资格安排我的工作吗?你现在还不是团员呢!”
“就是!”韩素梅对陈文海说:“你就是爱管闲事!”
“我这是对社会主义文艺事业负责!

到了晚上,茶场的几个知青来到了王春燕的家。
“欢迎大家到我家来做客!”王春燕笑脸相迎!
“我们可不是来做客的!“陈文海对她说:”我们是来执行一项非常重要的政治任务!”
“干吗这么严肃?”韩素梅“扑哧”一笑,“我们又不是来参加政治局会议!”
“你严肃点行不行?你怎么对什么事情都严肃不起来啊?”
“你得了吧!”韩素梅笑得更厉害了,“你怎么像是一个大政治家呀!”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陈雅丽问王春燕:“我们是不是该开始排练节目了?”
王春燕拿着节目单,扫视了大家一眼,“下面,我们开始排练节目。”
在排练节目的过程中,陈文海发现:陈雅丽、杨冬生、曹春福都很有天赋,吹拉弹唱样样都行!
“你那翩翩起舞的样子很迷人!”韩素梅对陈雅丽说。
“你别吹捧我了!我长得不漂亮,舞也跳得一般般!”
排练了一会儿,王春燕对大家说:
“今天先练到这里,明天晚上再接着练。茶场的几个知青明天还要上山干活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风一阵阵地迎面扑来。
“外面真冷!”说罢,王雪纯便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把脑袋和脖子都围了起来。
陈文海抬起头看看天上,一轮明月正悬挂在茫茫夜空中。
陈文海边走边想:虽然寒风刺骨,但是这乡村的夜晚还真美!

第二天晚上,刚吃过饭,二队的知青们就来到了茶场。
“昨天晚上,你们俩怎么没去?”陈雅丽问谢继红和李雅芳。
“我病了,她有事。”谢继红边回答边指了指李雅芳,然后,又对大家说道:“姐妹们,我们现在就走吧!”
“着什么急?再坐一会嘛!”王雪纯说道。
“早点去早点回来,不然的话,明天早晨又起不来啦!”
“把男孩们也都叫上吧!”陈雅丽对姐妹们说:“让男孩们陪我们,路上会更安全一些。”
于是,陈雅丽叫上男知青们跟她们一起上了路。
在路上,谢继红问陈文海:
“你是不是特别爱看书?”
“是的。”陈文海问谢继红:“你是不是也爱看书?”
谢继红点了点头。
他们各自谈了自己读过哪些书,读了那些书以后有哪些感想、体会和收获。
“张牡丹是一起跟你从上海来的吧?她对你很有好感。”谢继红对陈文海说。
“岂止是好感!”陈文海真想对谢继红说:“我喜欢她!”不过,他没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口。
王春燕家的门口亮着一盏汽灯。在这漆黑的夜晚,这盏汽灯发出的灯光显得有点刺眼。
跨进王春燕的家门,他们看到:回乡知识青年已经比他们先到一步了。
“这么多的人,都快要把你们家的屋子给挤破了!”王雪纯说道。
“人越多越好!”王春燕说道。
“为什么?”
“因为快要过年了嘛!人越多越能增添喜庆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王春燕对知青们说:
“大家抓紧时间排练,在排练的过程中态度要更认真一些!”
“这还用得你嘱咐吗?”陈雅丽对她说:“我们大家一定会抓紧时间,更加认真地排练节目!”
有了王春燕和陈雅丽的这番话,知青们排练得更认真了。
2022年5月14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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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9 05: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章 喜迎张慧芳
快要过年了,茶场全体放假。知青们早早地起了床,一吃过早饭便匆匆忙忙地上路了!走了十几里山路后,他们来到了一条公路上。在公路边,他们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一辆长途汽车终于来了,他们雀跃着上了车。虽然汽车在公路上疾驶,王雪纯还是皱着眉头对陈雅丽说:
“这汽车开得也太慢了!按照这样的速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
“你还嫌慢?”陈雅丽对她说:“已经开得够快啦!再快,汽车就要飞起来啦!”
“飞起来才好呢!”
“好什么?汽车又不是飞机!”
半个小时后,汽车驶到了目的地,他们又是一阵雀跃欢呼。
“啊,我们终于到家啦!”王雪纯高兴得连蹦带跳。
“农村太艰苦了,我都不想再回去了!”韩素梅对曹春福说。
“这怎么可以呢?”陈文海说道:“在农村待了才几天,你就不想再回去了!你在决心书上是怎么说的?别忘了,你还是一个团员呢!”
“我承认,我的思想境界不如你高!”韩素梅问陈文海:“难道你真的想在农村待一辈子吗?”
“如果革命需要我在农村扎根,我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你真是一个革命者!就凭你这种思想境界,早该入党啦!”
“遗憾的是,我现在连团员都不是!”
“那你就先争取入团呗!”
“有的人对我有看法,我还能入团?”
“他们也真是的!”陈雅丽说道:“陈文海体质这么弱,还拼命地干活,他们为什么就看不到这一点呢?”
“其实,场长根本不应该让陈文海干那么重的体力活!”王雪纯说道。
“这不能怪场长,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干重体力活的!”
“那他们就更不应该说你怕苦怕累了!”
“让他们去说好了,我不在乎!”
“你真想得开,如果是我,早被他们气死了!”韩素梅说道。
“一个革命者就是要有博大的胸怀!”陈文海说道。
“在这一点上,我就特别佩服你!”曹春福朝陈文海伸出大拇指,“你真了不起!如果你的父亲也跟我的父亲一样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你还不明白?”韩素梅在一旁插嘴道:“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曹春福的父亲曹茂盛是经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老干部,还当过中央首长的警卫员呢!”
“这么说,你是出身革命家庭!”陈文海对曹春福说:“我真羡慕你!你有一个革命的爸爸!”

走到半路上,他们就遇到了陈春梅、陈小丽、杨艳丽、曹晓燕。
“弟弟,你终于回来了!”杨艳丽高兴得直转圈。
“这是我姐姐!”杨冬生对陈文海说:“上次你到我们家去,她正好不在。”
“你好!”陈文海对杨艳丽说:“见到你我很高兴!”
“这是我妹妹!”曹春福对陈文海说:“上次你到我们家去,她还没从学校回来。现在,她正在县城上高中。”
“你好!”陈文海对曹晓燕说。
“你就是陈文海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叫陈文海呀?”
“是我哥告诉我的!我哥没少提起你!他特别佩服你的那股刻苦学习精神!”
“你佩不佩服我呀?”
“当然佩服了!我对你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的?不骗人?”
“骗你是小狗!”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你的妹妹长得挺漂亮的!”杨冬生对陈文海说。
“你的姐姐也长得很漂亮!”
“陈春梅、杨艳丽、曹晓燕都长得很漂亮,是三朵美丽的花!”陈雅丽对她们说:“就属我的妹妹长得丑!”
“不算丑,还算过得去!”韩素梅插嘴道。
“这四个女孩虽然有长得漂亮的,也有长得一般的,但是,她们的学习成绩都不错!”就这一点而言,我的妹妹就不如她们了!”张建国说道。
“你可以辅导她嘛!”陈雅丽对他说。
“再辅导也没有用,她脑子笨,不开窍。”
“有你这么贬低自己妹妹的吗?”

春节期间,他们几个知青互相串门,一起上县城逛商店。
有一天,他们来到了李雅芳的家。
“快进来,外面冷!”李雅芳把他们迎进了屋。
“妈,这几位就是茶场的知青!”进屋后,李雅芳向父母介绍道。
“这位就是陈文海吧?”吕秋菊指了指陈文海,问自己的女儿。
“对,他就是陈文海。”李雅芳回答道。
“雅芳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她总是夸你爱学习,聪明!如果是在以前,你准能考上名牌大学!”
“遗憾的是现在不是以前!”李朝晖来到他们面前,“现在什么都别去想,好好地在农村锻炼,把身体锻炼得棒棒的,这比什么都要强!”
离开李雅芳的家后,他们几个又去了谢继红的家。
来到谢继红的家,谢继红同样是笑脸相迎。
“这真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张建国对谢继红说,“我真羡慕你!你出身在书香门第!”
“我还羡慕你呢!你爸是厂里的班子成员,你是典型的干部子弟!”
“我宁愿出生在平民百姓家!”
从谢继红的家里出来后,陈文海对张建国说:
“你好象对自己的家庭出身不满意!”
“有那么一点点吧!”
“是干部子弟又有什么不好?其实,在社会主义国家,官员都是人民的勤务员!”
“你不懂!干部子弟有干部子弟的烦恼!”
“张建国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陈雅丽对陈文海说:“正是由于张建国和杨冬生都是干部子弟,他们之间才产生了很深的矛盾。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接着,陈雅丽便告诉陈文海:“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后,他们两家的子女分属于两派,形成敌对势力,经常闹得水火不相容!”
“你所说的两派不就是指造反派和保皇派吗!”陈文海告诉她:“上海的‘东方红’和‘联司’就是这样的两派组织,他们打派仗的时候曾经一度堵塞了上海的交通!在那段时间里,我父亲上班没有公交车可坐,只好徒步去工厂上班!”说到这里,陈文海话题一转:“其实,张建国和杨冬生之间有矛盾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我认为:我们现在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应该友好相处。”
“如果都像你这么有胸怀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陈雅丽说道。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杨冬生根本没有一点诚意!”张建国说道。
在以后的日子里,正是由于张建国和杨冬生之间有矛盾,他们俩都极力拉拢陈文海,想让陈文海成为自己的盟友,而陈文海呢,却始终站在“中立”的立场上,于是,他们俩都对陈文海产生了不满。
在一年多的知青生活中,虽然陈文海一直表现很不错,张建国和陈雅丽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由于杨冬生的参与、策划和挑唆,使团支部、场长和部分当地社员对陈文海的误会越来越深,造成陈文海始终未能加入团组织,这不能不说是陈文海政治生活中的一大悲剧!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张慧芳。
陈雅丽笑着问张慧芳:
“你怎么一个人逛街?”
“朱国强和王志文来我家了,我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张慧芳皱着眉头说道:“他们俩没完没了地说陈文海的坏话,还要我发表看法!我能说什么呀?我还没跟陈文海说过话呢!”接着又对陈文海说:“那天,我在路上看到你想跟你说话,见你紧锁双眉,于是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你那天是怎么啦?”
“那天,朱国强和王志文去我家了!他们俩在我父母面前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混账话,我在旁边听着非常生气!我妈也真是的,为了招待这两个混蛋,竟然还指派我到商店去买东西!”陈文海挥了挥拳头,“依我的个性,我真想把这两个混账王八蛋揍一顿!”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也看不惯他们俩!”说到这里,张慧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接着对陈文海说:“有一天,朱国强对我说:‘你长得这么漂亮,陈文海对你是垂涎欲滴!我真担心这条色狼对你动歪脑筋!’”
“他竟然敢这么说我,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陈文海满腔愤怒!
他们继续沿着公路往前走。
陈雅丽把张慧芳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对她说:
“你长得真漂亮!”
“我漂亮吗?”张慧芳被她夸奖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确实长得很漂亮!不信,你去问陈文海!唉,陈文海,你说张慧芳长得漂亮吗?”
陈文海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说心里话,陈文海也认为张慧芳长得很漂亮,只是不便于当面夸奖她,再说,他也没有这种习惯。
晚上,陈文海来到张建国的家里,张建国这样对他进行试探:
“遇到漂亮的女孩,你会不会动心?”
“我现在只想在农村好好地锻炼。”陈文海答非所问。
“遇到张慧芳这么漂亮的女孩,你不会动心吗?”张建国进一步试探道。
“你会动心吗?”陈文海盯着张建国的脸。
“现在是我问你,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过了一会,张建国又对陈文海说: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喜欢她吗?”
“说不喜欢是假话!其实,我还是蛮喜欢她的!”
“我说嘛,哪有男人不喜欢美女的!”
“我喜欢她可不仅仅是由于她长得漂亮!”陈文海接着又说道:
“张慧芳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我听说她学习成绩很优秀!”

第二天,在陈雅丽的家里,她这样问陈文海:
“你喜欢张慧芳吗?”
“有一点点吧!”
“那就让她做你的媳妇呗!”
过了一会儿,陈雅丽又问陈文海:
“如果你想娶她,你父母会同意吗?”
“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不同意?”王超英插嘴道。
“在我的母亲面前,你们最好不要提张慧芳的名字!”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
“你爸忠厚老实,而你妈呢又太霸道!”陈雅丽忧心忡忡:“我真担心,你妈会激烈地反对你们俩好!”
“她已经开始反对啦!她骂张慧芳是狐狸精,要我千万别上当!张慧芳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难道长得漂亮的女孩都是狐狸精吗?”陈文海越说越来气:“我妈竟然还把张慧芳比作妲己!”
“这是哪跟哪呀!别看你妈没什么文化,可她竟然还知道历史上有妲己这么一个人!”
“还不是看戏看的!”
“本来我还指望你和张慧芳能成为一家人呢!现在看来要泡汤啰!”陈雅丽直着喉咙喊道:“完了完了!你妈这么一掺乎,你们俩可就成不了夫妻啦!”
“你喊什么呀!”王超英嗔怪道:“你哪像一个大家闺秀?”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难道女孩子家非要温文尔雅吗?”
“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就是这么要求女孩子的!”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呀!”

春天来了,山坡上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有叫得出名字的,有叫不出名字的,它们竟相怒放,姹紫嫣红,引来蜂飞蝶舞,百鸟欢唱,恰似一幅美好的春光图!欢乐河一路欢唱,把春天的喜讯告诉给山里的人们。
经过几个月来的战天斗地,他们终于在山上筑起了层层梯田。
望着层层梯田,陈文海异常兴奋,他对大家说:
“我们用辛勤的汗水换来了累累硕果,这层层梯田就是我们的劳动成果!以后栽上了茶苗,长成了茶树,我们再来摘茶叶!当我们品尝用自己摘的茶叶泡的茶水,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啊!我们会不会感到很自豪?”
“你想得还挺远!”杨冬生阴阳怪气地对他说:“不是我给你泼冷水,恐怕还没等茶苗长成茶树,你就已经累得趴下了,等着你的那个姐姐来伺候你!”
“陈文海有姐姐吗?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啊?”王雪纯傻乎乎地说道:“你说的那个姐姐是不是指那个上海姑娘张牡丹啊?他们俩又不是一个娘生的,根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傻丫头,他们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情同亲姐弟!”陈雅丽对她说:“你整天瞎咧咧的,讨人嫌!”
“要你管?”王雪纯推了陈雅丽一下,“你少多嘴多舌,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
正说到这里,从山脚下传来了一阵锣鼓声,陈文海连忙对知青们说:
“一定是张慧芳来了!”
王雪纯傻乎乎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她来了?”
陈文海嘿嘿一笑。
“是我猜的呗!”
知青们争先恐后地向山下跑去。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欢迎的人群,有的扛着红旗,有的在敲锣打鼓,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好热闹的欢迎场面啊!”陈文海忍不住赞叹道。
来到汽车旁,陈文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汽车上的张慧芳。
陈文海眉开眼笑地对她说:
“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
张建国笑着对她说:
“欢迎场面如此隆重热烈,原来是厂长家的千金大小姐来了!”
陈雅丽笑着对她说:
“好妹妹,你能到我们这里来插队,我真是太高兴了!”
陈文海看了看周围的人群,问张慧芳:
“今天和你一起来的人可真不少啊!他们都是谁呀?”
“他们是我们知青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张慧芳告诉他。
快开饭的时候,陈文海来到厨房,见张慧芳正坐在火盆旁边烤火。
陈文海仔细打量着张慧芳,见她身材娇小,头上梳着两条小辫,脖子上围着一条红绿相间条纹的围巾,上身穿着一件红底白花的棉袄,下身穿着一条红色的灯芯绒棉裤,脚蹬一双红色的灯芯绒棉鞋。再看她的脸,喜悦中透露着一丝忧愁。
进屋后,陈文海朝张慧芳笑了笑,张慧芳也朝他笑了笑。站在门边的徐建军见此情景,便对朱国强说:“他们俩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句话正好被陈文海听见,他对徐建军说:“你是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张慧芳连忙对陈文海说:“我忘了介绍了,他叫徐建军,也是上海人。”
“原来你也是上海人啊!”陈文海说道。
“阿哥,我们俩都是上海人呀!”徐建军说道。
过了一会,徐建军又对陈文海说:
“我认识张牡丹。她原来也打算要过来的,只是由于你妈反对,她才没敢来。你妈是上海滩上有名的雌老虎,谁都不敢惹她呀!”
说到这里,徐建军指了指张慧芳,又接着对陈文海说道:
“刚才,我看到你们俩那副表情,很是为你们俩担心呀!”
“你担心什么呀?”陈文海指了指张慧芳,“我们俩才认识不久!”
“可是有人说:你已经看上张慧芳了!”
“我看上张慧芳了吗?”陈文海看着张慧芳对她说:“我喜欢的是上海姑娘张牡丹,你一定听说了吧?”
“你是不是想娶她?”张慧芳说道:“可是我听说:张牡丹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那是她做给我妈看的!我妈不想让她嫁给我,于是就在她面前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这么说,我以后也得当心点了!如果以后有人到你妈那去瞎说,你妈会不会到我们这里来闹呀?”
“这倒是有可能的呀!所以,我们俩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的妈呀!”张慧芳吐了吐舌头,“你有这么蛮不讲理的妈,有哪个姑娘敢嫁给你呀!”
到了晚上,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刚才,我妈又在我面前唠叨,说什么,张慧芳是厂长的女儿,叮嘱我不要胡思乱想!我真是烦透了!”
“你现在又不是和父母在一起生活,明天一早他们就得走!有我们和你一起朝夕相处,你的烦恼一定会越来越少,你一定会活得越来越快活!”
“这我相信!这段时间的生活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我想:张慧芳来了,你会活得更快活!”
他们俩正说着话,韩素梅和张慧芳迎面向他们俩走来,等走近后,陈雅丽问张慧芳:
“你爸喜欢陈文海吗?”
“我不知道。管他喜欢不喜欢呢!在这里,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我们!”
“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陈文海对张慧芳说。
2022年5月31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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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0 21: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章 英雄变狗熊
“叮当叮当”,山坡上一片打钎声。
陈文海也想学凿炮眼,于是,就从张建国手里接过了锤子,陈雅丽连忙对他说:
“我怕你抡的锤子会落到我的胳膊上!”
“我不怕!”王雪纯从陈雅丽手里接过钢钎,“我扶钎,你来抡锤子!”
陈文海也怕他抡的锤子会落到别人的胳膊上,因此,当王雪纯从陈雅丽手里接过钢钎后,他仍然站着不动。
见此情景,王雪纯便对他说:“连我这个女孩都不怕,你还怕什么?你傻笑什么呀?你是不是看我是一个女孩就怜香惜玉了?”
听王雪纯这么说,陈雅丽忍俊不禁,噗嗤一下地笑出了声,“你也知道有怜香惜玉这个成语啊?不简单呀!”陈雅丽盯着王雪纯的脸:“我以前小看你了!你这个傻丫头竟然也会玩弄华丽的辞藻!”
“我不懂什么华丽的辞藻!”王雪纯瞪了一眼陈雅丽,“只有你们这些书呆子才喜欢玩弄华丽的辞藻!”接着又对陈文海说:“你别跟着陈雅丽一起笑话我,还是赶快干你的活吧!别磨洋工,小心场长修理你!”
“我并没有磨洋工啊!”陈文海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学凿炮眼吗?可是没有人愿意教我!”
“我们大家都说打炮眼,只有你一个人说凿炮眼!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学生腔啊?”王雪纯把长辫子往身后一甩,然后挺起胸膛对陈文海说:“谁说没有人愿意教你?我就愿意教你呀!”
“那你得好好教我!”
“其实这也不需要人教!”杨冬生咧嘴一笑:“看一眼就会了!”
“我笨,我需要别人教!”
“那你就让王雪纯这个傻丫头教你吧!”
“我是傻丫头吗?”王雪纯龇牙咧嘴地说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傻!就怪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我是被你们这些人说傻的!”王雪纯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然后接着说道:“你们中的有些人干起活来偷奸耍滑,自以为聪明,其实是在坑害国家!你们在为场长一个人干活吗?非也!”
“行了行了,你还没完没了了!”陈雅丽推了一下王雪纯,“还不赶快闭嘴?如果让场长看到你在耍贫嘴,又得训斥你了!”
“你推我干什么?”王雪纯似乎很恼火,“你耍贫嘴还耍得少吗?你整天跟陈文海黏黏糊糊的,一聊起天来就没完没了的!”
“你们俩怎么还吵起来了?”陈文海连忙说道:“就怪我,要学什么凿炮眼,结果害得你们俩反目成仇!”
“言重了言重了!”陈雅丽嘿嘿一笑,“我们俩并没有反目成仇!在你来之前,我们俩就经常斗嘴!这小妮子就爱较真!”接着又说道:“还是让我来教你学凿炮眼吧!”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拜你为师了!”
陈雅丽为陈文海讲述了一下抡锤子的要领,陈文海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横了横心,举起了大铁锤,可是,抡到半空就停下来了。
“你怎么啦?”
“我怕!”
“你别这么紧张!”陈雅丽鼓励道:“只要你按照我刚才所说的要求去做,你抡的锤子就一定不会落到我的胳膊上!”
“真的不会吗?”
“当然不会!你应该有这个自信!”
“那我就开始了?”
“可以开始了!”
陈文海举起大铁锤抡了下去,然而,他一连抡了好几下,都没能使锤子落到钢钎上。
“真扫兴,我白教你了!”陈雅丽说道。
“你怎么老是抡空啊?你会不会抡锤子啊?”王雪纯说道。
“雅丽姐,我还是怕我抡的锤子会落到你的胳膊上!”
“你的嘴还怪甜的!”陈雅丽噗嗤一下,“你一口一个雅丽姐,直叫得我心花怒放!你的嘴巴上是不是抹上蜜了?”
“别拍陈雅丽的马屁了!”王雪纯瞪了一眼陈文海,“你到底有几个姐姐?你不是已经有一个姐姐了吗?怎么现在又多出来了一个姐姐?难道有张牡丹当你的姐姐还不够吗?”
“你真啰嗦!”陈雅丽向王雪纯嚷道:“你这么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也不怕讨人嫌?别人有几个姐姐关你什么事?”接着又对陈文海说:“你别跟这个傻丫头一般见识,她就是爱管闲事!”
听陈雅丽这么说自己,王雪纯便嘟着嘴走开了。
望着王雪纯远去的背影,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她这一走,我们这里就清静多了。”
过了一会,陈雅丽又对陈文海说:
“下面,我再重复一遍刚才说过的抡锤子的要领。你慢慢体会。”
说完,陈雅丽便把抡锤子的要领复述了一遍。
陈文海耐心地听着,可是,在听完以后还是不敢再抡锤子。
正在陈文海犹豫不决的时候,王雪纯又回来了。
她走到陈文海面前龇牙咧嘴地说道:
“你一点都不像个男人,连打炮眼这么简单的活都学不会!真是丢死人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陈雅丽连忙把她拉到远处,然后对她说: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陈文海脸薄,经得起你这么说他吗?是不是有人为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知不知道别人是在把你当枪使?陈文海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如果你把他惹毛了,你一定会找你算账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王雪纯不耐烦地说道,“我以后不再说他了!”
“这就对了嘛!”陈雅丽笑着说道,“跟别人相处应该与人为善!”
她们俩回到了陈文海的身边。
陈雅丽笑着问陈文海:
“你还想不想再学打炮眼?”
“想学呀!”
“那就干起来吧!”
说罢,他们俩便一人手扶钢钎一人抡起了锤子。
虽然有几次没能使锤子落到钢钎上,可是,由于有陈雅丽的鼓励,陈文海没有气馁,一直坚持了下来。
“你真是我的好姐姐!”陈文海对陈雅丽说,“如果张牡丹在我身边,也会这么鼓励我的!我好想她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你就慢慢地熬吧!你总有一天会苦尽甜来的!”
干了一会,王雪纯对陈雅丽说:“还是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会!”
陈雅丽起身离开后,王雪纯来到陈雅丽待过的那个地方,然后双手扶住钢钎对陈文海说:“来吧!继续干活!”
陈文海再次举起了大铁锤,对着钢钎一锤抡下去!只听“当”的一声,锤子落到了钢钎上!
“好样的!”王雪纯眉开眼笑地对陈文海说::“你是英雄不减当年勇啊!”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陈文海打趣道:“只要没有人把我当狗熊我就知足了!”
“说什么呢?”王雪纯笑着说道:“在我眼里你就是英雄!顶天立地的英雄!”
王雪纯的话使陈文海力量倍增,他高举大铁锤接二连三地向钢钎抡下去,每次都使大铁锤准确无误地落到钢钎上!
正当陈文海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那柄大铁锤没有落到钢钎上,而是落到了王雪纯的手上!
“哎哟!”王雪纯尖叫了一声,连忙仍掉了钢钎,缩回了胳膊,用一只手捂住另一只手,泪珠也随着从她的脸颊上一串串地滚落下来。
见此惨状,陈文海当时就吓懵了,泥塑木雕般地待在那里!
这真是具有讽刺意味的一幕!陈文海的一时失手打破了王雪纯对他的仰慕!英雄真的变成了狗熊!王雪纯眼泪汪汪地看着陈文海,声音颤抖地对陈文海说:“你怎么这么经不起夸啊?”
陈雅丽闻讯后连忙赶了过来,见王雪纯手上的鲜血正在往下滴,岩石上留下了一片殷红的鲜血。
见陈文海呆呆地站在一旁,陈雅丽苦笑了一下,然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陈文海心里完全明白:此刻,面对此情此状,陈雅丽根本无法找出什么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她复杂而微妙的内心世界!
“走,赶快到医务室去包扎一下!”说着,陈雅丽掏出手绢擦去了王雪纯脸上的泪珠,用王雪纯的手绢把她那受伤的手包扎起来,然后,陪着她一步一步地向山下的医务室走去。
望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陈文海长长地吁了口气。

护送王雪纯到医务室包扎了受伤的手以后,她们俩又回到了工地上。
看着王雪纯那可怜巴巴的模样,陈文海很是过意不去,他小心翼翼地对王雪纯说:
“你没事吧?你的手还疼吗?”
“我白崇拜你了!”王雪纯答非所问:“以后你还是让陈雅丽跟你搭班子吧!我看你们俩听投缘的!”
“你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陈文海嘿嘿一笑,“你是吃醋了吧?”
“我哪有资格吃醋啊?我就是一个傻丫头!”
本来,陈文海是怀着愧意去关心王雪纯的伤情,然而王雪纯并不领情!陈文海的一番好意换来的是冷言冷语,这使陈文海感到很不是滋味,他对陈雅丽说:
“王雪纯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她就是一个傻丫头!”陈雅丽接着说道:“我早就告诫过你了,可是你并没有听进去!你还不知道吧?她曾经得过脑膜炎,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怪不得啊!”陈文海朝陈雅丽翻了一下白眼,“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
“是她妈不让我告诉你!”
“王雪纯的那个弟弟也傻头傻脑的!”陈文海感叹道:“这姐弟俩真是一对活宝!”接着又说道:“那天张慧芳来我们茶场报到的时候,她的那个傻弟弟竟然也跟着来了!她的弟弟好像叫什么王二狗,一听就知道是一个农村孩子!他傻乎乎地问我:‘上海那么好,你干嘛要来这里啊?是找不到媳妇吗?’我对他说:‘你别胡说八道!我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才来到这里的!’他说:‘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就是由于你留恋张牡丹,你妈才要搬家吗?朱振华和王志远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还有那个冯宝玉,也对你的情况一清二楚!不是我朝你泼冷水,这里根本不是你待的地方!你早晚得滚回你的那个老巢!小赤佬,十里洋场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的这一番话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陈雅丽连连顿足,“连王二狗这个傻小子都被他们拉下了水!这小子上了他们的贼船,你就又多了一个敌人!现在看来,王雪纯不领你的情不是无缘无故的,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有人在挑拨你们俩的关系啊!”
“你分析得没错,所以我以后得倍加小心!”

到了晚上,陈雅丽对王雪纯说:
“陈文海那么文质彬彬的,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书生,哪是干那种活的料?除了你,我们哪个女孩敢跟他搭配干那种活?我看你真是傻得可爱!”
“你别再说下去了行不行啊!”王雪纯觉得她的那只受伤的手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便咧着嘴说道:“我这是自作自受呀!那个书呆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你收拾他干什么呀?”陈雅丽撇了一眼王雪纯,“他又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温柔一点!你这么凶神恶煞、龇牙咧嘴的,看以后哪个男人敢娶你!”
“要说起温柔,我们这几个女知青里头恐怕要数张慧芳最温柔了!”说到这里,王雪纯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等笑够了,王雪纯又接着说道:“你看张慧芳那个小模样,哪个男人不会对她动心!依我看,陈文海那小子已经对她动心了!”说到这里,王雪纯忍不住看了一眼陈雅丽,然后对她说:“陈文海喜欢张慧芳,你会不会吃醋啊?”
“我吃哪门子醋啊!”陈雅丽说道:“要说吃醋也轮不到我啊!难道你不知道陈文海真正喜欢的女孩是谁吗?”说到这里,陈雅丽停下顿不说了。她望了一下远方起伏的山峦,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也不知道张牡丹现在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如果她知道陈文海现在已经移情别恋了,她会怎么想!”
没过多久,陈雅丽和王雪纯的这次谈话内容传到了陈文海的耳朵里,陈文海皱着眉头对陈雅丽说:
“要说移情别恋,这可不是我的初衷!我也没想到张慧芳会闯入我的生活!我现在很苦恼,我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张牡丹现在离我那么远,我根本见不着她!”停顿了一下,陈文海又接着说道:“如果不是我妈一定要把家搬到均县来,也许我现在还能经常见到张牡丹!说心里话,我真正想娶的是张牡丹,而不是张慧芳!虽然她们俩都很可爱,可是,张牡丹毕竟是一个上海姑娘啊!哪个上海小伙子不想娶一个上海姑娘?”
“这我完全能理解!”陈雅丽说道:“现在令人担忧的是:有的人喜欢嚼舌根,说你吃了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甚至有人说你是见一个爱一个,说你是一个花花公子!”
“这是哪跟哪呀!”陈文海慷慨激昂地说道:“现在又不是30年代的上海滩,再说我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花花公子跟我根本沾不上边嘛!有的人就喜欢瞎联系,把两个根本不相关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我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沐浴着党的阳光茁壮成长,怎么能跟30年代的上海滩上那些花花公子相提并论?”

炮眼终于打好了!于是,留下一个人点炮,其余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炸飞起来的石头会落到自己的脑袋上!
“轰隆隆,轰隆隆……”王雪纯指着空中被炸飞起来的石头对陈雅丽说:“你快看,石头都飞上天了!”话音刚落,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她们俩的面前!“我的妈呀!这破石头怎么会飞得这么远?吓死我了!”说着,王雪纯连忙用棉袄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怕什么?石头又没有落到你的脑袋上!”陈雅丽说道:“你真是一个胆小鬼!”
“等落到脑袋上就晚了,恐怕连小命都会保不住了!”
“怕死鬼!”陈文海对王雪纯说。
“你不怕死?”
“我不怕!我们革命战士都不怕死,只有叛徒才会怕死!”
“你拐着弯地骂我!我饶不了你!”说着,王雪纯就伸出拳头要去打陈文海。
陈文海连忙站起身来逃跑,边逃边说道:“好男不跟女斗!”
到了晚上,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我一想起白天王雪纯那副滑稽的模样就想笑,她怎么那么单纯幼稚啊!你看她那副傻乎乎的模样,哪像是一个中学生啊!”
“她曾经得过脑膜炎,大脑被烧坏了!”
“原来是这样啊!”
“你以后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一个傻姑娘!”
“不过,她傻得可爱呀!”
“可爱什么?她就是一个傻了吧唧的傻姑娘!她就知道整天傻吃傻睡,干活的时候冷不丁冒出一句傻话,让人笑疼了肚子!”
2022年5月1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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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0 21: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章 上山摘桃子
吃过早饭后,他们扛着劳动工具向山上走去。
他们每天的任务是:在一片荒山野岭上开山炸石,用炸下来的石头垒成梯田,然后再在梯田上种上茶树。虽然这样的劳动对于他们来说是繁重的,可是他们充满了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他们用炸药从山上炸下了不少石头。
看到陈文海和陈雅丽抬着石头一路摇摇晃晃的样子,张建国连忙对陈文海说:“你休息一会儿,我来!”说着,便从他的肩膀上接过了扁担。
“你也该休息休息了!”见陈雅丽额前的刘海都被汗水粘住了,杨冬生也从她的肩膀上接过了扁担。
见杨冬生走远了,王雪纯对陈雅丽说:
“杨冬生对你还怪体贴的!他是不是想娶你啊!”
“别瞎说!”陈雅丽说道:“他就是想表现一下自己,以此证明自己是一个男子汉!他哪会懂我的心!如果哪天我嫁人了,也绝不会嫁给他!”

在抬石头的时候,杨冬生不小心把张慧芳垒的一段梯田踩垮了,便对她说:“你这梯田是用豆腐渣筑起来的吗?”
“豆腐渣能用来筑梯田吗?”张慧芳瞪了一眼杨冬生,“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吗?你故意踩垮了我筑的梯田还不罢休,还如此出言不逊!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吗?”杨冬生说道:“我干嘛要故意踩坏你筑的梯田?我是吃饱了撑的吗?如果是陈文海踩坏了你筑的梯田,你一定不会在意,也许还会感到高兴呢!”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杨冬生嘿嘿一笑,“谁不知道你喜欢他?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你都会原谅他!”
“你真啰嗦!”张慧芳说道:“我喜欢谁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在筑梯田的时候,陈文海筑的堤坝老是垮,一点儿也不结实。
田富贵对陈文海说:“要使垒的堤坝往里斜一点,大石头之间的缝隙要用小石头塞紧,还要边筑堤坝边填土,这样垒的堤坝才会坚固结实。”
陈文海按照田大叔的指导筑梯田,堤坝果然坚固结实了,即使你使劲用脚踩也垮不了了。
张慧芳来了。她故意在陈文海筑的梯田上使劲地蹦,以此来检验陈文海的“产品”是否合格,不料,她一不小心从上一层梯田摔到了下一层梯田上,半天爬不起来,陈文海吓坏了,连忙扶她起来,她羞得满脸通红。
田胖子走到张慧芳身边对她说:
“你脸红什么?陈文海那小子就喜欢表现自己!他这是在向你献殷勤呢!你是不是打算以后要嫁给他呀?我可听说了,他真正想娶的可不是你,难道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我可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张慧芳说道:“你这么乱七八糟地乱扯一通,难道不怕我去告你的状吗?我爸是二汽粉末冶金厂的厂长,如果他知道你欺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哪敢欺负你呀?”田胖子龇牙咧嘴地说道:“你是厂长家的千金大小姐,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我不想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谁都知道陈文海一门心思想娶一个上海姑娘,他一心想去娶张牡丹!其实要我说,你哪点都不比张牡丹差,陈文海那小子就是一根筋!上海姑娘有什么好?上海姑娘不就是说起话来嗲一点吗?不就是喜欢在男人面前撒娇吗?”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听田胖子说了这么一大串,张慧芳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你到底是听谁说的呀?你这个死胖子!”
“我就是去了几趟十堰!”田胖子眉开眼笑地说道:“那里有很多上海人,我经常听他们谈论上海姑娘!我也见过几个上海姑娘,她们说起话来确实嗲声嗲气的!”

吃过午饭后,田春旺对知青们说:“今天下午,我们上山摘桃子。”
后山上有一大片桃林,这是茶场为了增加收入、改善生活办的一项副业。
来到山上后,知青们见桃树上已经结满了桃子。
“这些桃子好小啊,哪有城里的桃子大!”陈文海见这些桃子长得只有乒乓球那么大,感到很好笑。
“我们这里是山区,土壤贫瘠,结出来的桃子当然就小了!”
“这么小的桃子能吃吗?”
“能不能吃,我们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于是,陈文海和杨冬生便各自从树上摘了一个桃子。
摘下桃子后,陈文海见桃子上长满了绒毛,便对杨冬生说:
“这么多绒毛,怎么吃啊!”
“你就不能擦一下?”
“用什么擦?”
“手绢、衣角、树叶什么的都可以啊!”
“那也擦不干净啊!如果用水洗一下就好了。”
“这山上哪有水?”杨冬生把桃子往身上蹭了几下,咬了一口,然后对他说:“就这么对付着吃吧!”
“这种吃法,把绒毛都吃到肚子里去啦!”
“管它呢!”杨冬生又咬了一口,“这种吃法死不了人,你怕什么?”
“是死不了人,可是这种吃法也太不卫生了吧!”
“这里是乡下,又不是城里,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了!”
见杨冬生一连吃了好几个,陈文海尝得直流口水,忍不住掏出手绢,想用手绢把桃子擦干净以后再吃,掏出手绢后,嫌手绢太脏,又想用衣角去擦,低头一看,衣服那么脏,心想:用这么脏的衣服擦桃子,恐怕会把桃子越擦越脏啦!
杨冬生见陈文海磨蹭半天都没能吃上桃子,便笑着对他说:
“你就不能用树叶擦一下?”
“这种吃法真新鲜!”陈文海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边擦桃子边笑着说道。
陈雅丽、王雪纯、韩素梅、张慧芳过来了。
王雪纯见地上有好几个桃核,便问杨冬生:
“这些桃核都是你吃剩下的吗?”
“对啊!”杨冬生咬了一口桃子,又把一个桃核扔到地上。
“你真是一个小馋猫!好象八辈子都没有吃过桃子似的!”
陈雅丽见陈文海用树叶擦了桃子后正要往嘴里送,便笑着对他说:
“这么吃多不卫生啊!”
“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也不怕拉肚子?”张慧芳说道。
“杨冬生,这种吃法会不会拉肚子?”陈文海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会吧。”
听杨冬生这么说,陈文海又犹豫起来了。
张慧芳走到陈文海身边,笑着对他说:
“我们到那边去说说话!”
“好吧!”
见陈文海手里还拿着桃子,张慧芳连忙对他说:
“你怎么还舍不得把这破桃子扔了?”
说着,便夺过桃子使劲扔到地上。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桃子!喂猪还差不多!”张慧芳说道。
“那杨冬生岂不成了猪吗?”陈文海说道。

摘完了桃子,杨冬生走过来对陈文海说:
“我带你去拜访一个人。”
“拜访谁啊?”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陈文海指着树林里的几个知青笑着对张慧芳说:
“我不能再陪你说话了,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回茶场吧!”
走在山路上,杨冬生对陈文海说:
“你是不是喜欢张慧芳啊?我看你们俩经常在一起说话!她长得真漂亮,你的艳福不浅呀!”
陈文海笑了笑没有吭声。
来到田小宝的家门前,杨冬生停下了脚步。
他对陈文海说:
“到了。”
“要拜访的就是这家的主人吗?”
“没错!”杨冬生朝屋里喊道:
“主人在家吗?”
听到喊声,田小宝连忙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是稀客呀!”田小宝笑着对陈文海说。
田小宝把他们俩迎进了屋里,然后忙不迭地为他们俩各倒了一碗水。
“喝水喝水!”田小宝笑容可掬。
田小宝又对他们俩说:
“你们俩慢慢喝着,我到地里去摘点菜。
说罢,田小宝便到自留地里去采摘瓜果蔬菜了。”
吴翠莲抱着孩子从他们俩面前走过,陈文海见她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穿着破衣烂衫,怀里抱着一个还在吃奶的婴儿,陈文海皱了一下眉头。
他指了指吴翠莲远去的背影,然后对杨冬生说:
“这位妇女就是田小宝的媳妇吧?农村妇女就是这么不讲究,如果她出现在城里,别人还以为她是一个叫花子呢!”
“你小点声,别让她听见!你这么议论别人的老婆没有礼貌吧?”
“你又开始训斥我了!是你把我带过来的,又不是我自己要求过来的!”
“我把你带过来不是让你来议论别人的老婆!”
“算了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正说到这里,田小宝采摘瓜果蔬菜回来了。
见他们俩脸红脖子粗的,田小宝打趣道:
“你们俩是不是在探讨学术问题?”
“我哪有这个资格?”杨冬生酸溜溜地说道:“我就是一个大老粗,我哪有他那么有学问?再说,我就是一个乡巴佬,哪有资格跟一个上海人探讨学术问题?”
“你怎么就成了大老粗?难道你没有上过学吗?你好像也是均县红旗中学毕业的吧?”
“我那是在学校里混了几年!”
“好了好了,不要再争论这个问题了!”田小宝脸上堆着笑容,“你们俩到我这里来是做客,说些轻松的话。”
“我就看不惯他在我面前摆臭知识分子的谱!”杨冬生余怒未消,“不就是多看了几本书吗?不就是来自大城市吗?”
“你怎么还没完没了的?”陈文海压着心里的火,强装笑颜地说道:“我们俩在一个锅里吃饭,伤了和气多不好!”
“就是就是,和为贵嘛!”田小宝笑着说道,“等会,我们几个多喝几杯,只不过是我们这里条件有限,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款待你们!”

回到茶场后,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刚才,我和杨冬生去了一趟田小宝的家。本来我就不会喝酒,可是杨冬生偏要我多喝!他就是想把我灌醉,看我出洋相!”
“他就是不怀好意!你也真是的,干嘛要让他牵着鼻子走?”
“我哪会想到他会来跟我来这一手?他让我跟着他一起去拜访一个人,事先又不肯告诉我是去拜访田小宝!”
“他就是想让你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走!牵着你的鼻子走可以满足他的虚荣心!”
“看来我以后在他面前真的应该多点戒备!”
“他和王志远是朋友,对王志远是言听计从,你对他多点戒备是完全有必要的!”
“王志远总是不肯放过我!”
“他在上海待过一段时间,自以为对你的底细一清二楚!有了这个有利条件,他的那些针对你的言论就特别具有蛊惑性!”
“由此看来,我在这里的生活不可能会风平浪静了!”
“我们这里虽然远离闹市,偏僻荒凉,可是人际关系同样是错综复杂的!”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充满了矛盾和斗争!”

知青们跟着场长在地里挖白菜。
天又阴起来了,好象要下雨,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这天就像猴子的脸,说变就变!”
“这一下雨,我们又得戴斗笠、披蓑衣了。”陈雅丽问陈文海:
“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后像不像当地农民?”
“有一点像。”
“幸亏是有一点像,如果完全像那就糟了!我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当地农民!”
“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能变成当地农民呢?”然后,陈雅丽又问陈文海:“我这话说得对不对?”
陈文海笑了笑没有回答。
“张慧芳,你的脸好红啊!”陈雅丽说道。
张慧芳含情脉脉地看了陈文海一眼。
“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你说什么呢!”张慧芳的脸羞得更红了。
见此情景,陈文海不禁脸红心跳起来。

今天下午又是阴天,知青们跟着场长到后山上去挖红薯。
由于大米和面粉等细粮不够吃,他们在后山上种了一些红薯。
陈文海边挖红薯边问韩素梅:
“你吃过红薯吗?”
“在黑龙江的时候没有吃过,到湖北来以后吃过。”
“你觉得好吃吗?”
“还可以吧!比窝窝头和高粱米要好吃一点。”
“你喜欢吃红薯吗?”陈文海问张慧芳。
“偶尔吃一两顿还可以,吃多了就不新鲜了。”
“你们东北的大米很有名!不过,我们湖北的大米也很有名!”
“你说话的口气好象你是一个湖北人。”陈雅丽对陈文海说。
“湖北是我的第二故乡!”
“听你说话的口气,你好象已经爱上我们湖北了。”陈雅丽从地里挖出了一个红薯,然后对陈文海说:“武汉有黄鹤楼、东湖、楚河汉街和武汉长江大桥,如果以后有机会,你应该去看一下!”
“你是在武汉长大的。你是不是为自己是一个武汉人而感到自豪?”
“这还用说?”
这次闲聊使陈文海感到很开心,因为他已经离开上海好几年了,已经好几年没有跟上海姑娘们在一起闲聊了!他自言自语道:“我就权且把这次闲聊当成是在跟上海姑娘们闲聊!她们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不是上海姑娘,可是同样很可爱!外地姑娘有外地姑娘的特点!”
有一次,陈文海这么对妹妹说:
“我在农村认识了那些外地姑娘,我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同样很快活!现在,我已经适应了那里的环境!”
陈春梅对哥哥说:
“我早就对你说过:你会适应那里的环境的!现在证明我的这一预言是完全正确的!你就跟她们好好地相处吧!”
“现在美中不足的就是我不能再经常见到张牡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好想念她呀!要不是我妈从中作梗,我一定会去娶她!你说,张牡丹会明白我的这一心思吗?”
“她当然会明白了!她又不是傻子!”

张慧芳刚走到门口,就见来了四个女孩,连忙问道:
“你们是二队的知青吧?”
李雅芳、谢继红、徐荷花、周红梅边往里走边对她说:
“我们就是二队的知青,是专门来看你的!”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可是我们这里名闻遐迩的大美女呀!”
“我什么时候成了大美女?言过其实呀!”
闲聊了一会儿,谢继红对陈雅丽说:
“下午我们还要下地干活,我们该走了。”
在送客的路上,陈雅丽对她们说:
“你们以后可要常来呀!”
“我们以后一定会经常来的!”谢继红说:
“希望你们也能经常到我们那儿去做客!”
她们正往前走,迎面遇到了王大山、王春燕、王天亮、田春霞。
团委书记王大山对谢继红说:
“张建国很佩服你,说你有学问!”
“我只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张建国和陈文海才是真正的有学问!”
王大山、王天亮、王春燕、田春霞都是回乡知识青年,在团组织里头都有他们的职务。等他们几个走远后,陈雅丽对谢继红说:
“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到农村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这话像是陈文海的口气!”李雅芳说道。
2022年5月1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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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0 21: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章 借花献佛
张建国回了一趟家。
在家看了一会书,王天佑来了。王天佑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讨论学习上的问题。
张建国对王天佑说:
“我们那里来了一个上海人,他连中国四大古代文学名著都没有看过,却声称自己是一个文学爱好者!我真为他感到悲哀!”
“他是不是叫陈文海?”
“对啊!你是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噢!是这么回事。”王天佑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问张建国:“你还记得夏宝玉吗?”
“当然记得!”张建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就是那个乡巴佬吗?听说这小子还去过一趟上海,回来后在我们面前胡吹了一通!”
“这小子就喜欢吹牛皮!”直到这个时候,王天佑才告诉张建国:“陈文海这个名字就是他告诉我的!这小子认识徐国强!他是从徐建军那里知道陈文海去了你们那里。”接着又说道:“听说他还保存着几本古书,就是破了点。”
“我们改日去拜访他一下。”

没过几天,张建国和王天佑来到了夏宝玉的家里。
张建国对夏宝玉说:
“听说你有几本古书,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啊?”
“当然可以啦!”说着,夏宝玉便从里屋拿出了那几本古书。
他把这几本古书放到桌子上,然后对张建国说:
“我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随便翻一下。”
张建国见这些书里有一本《西游记》,便对夏宝玉说:
“你能不能把这本书借我用一下?”
“你是不是想借花献佛?”
“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张建国哈哈大笑,“这个来自‘十里洋场’的小瘪三,竟然连中国四大古代文学名著都没有看过!我想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中国传统文化,让他知道中国古典文学的魅力!”
“有这个必要吗?”夏宝玉嘻嘻一笑,“这小子不就是上海滩上的一个小流氓吗?如果他的父亲是资本家,他就是资产阶级的阔少爷!”
“行了行了,你又开始耍贫嘴了!”
“你真要把我的这本书转借给这个臭小子吗?”
“当然!我就是要让他长长见识!”

陈文海正在煤油灯下看书,张建国进来了。
他举了举手里的一本书对陈文海说:
“这是我替你借的一本书。”
“是替我借的?”
“当然是替你借的!你还不相信?”
“相信相信!”
陈文海见这本书纸页发黄,封面破烂不堪。
“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你别看它破,它可是我国古典文学名著啊!”
陈文海翻了翻,见书里有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等人物形象,便对张建国说:
“原来是《西游记》啊!在城里,这些封资修的玩艺早被送到造纸厂化为纸浆了,我们这里竟然还会有人保存着这样的书,如此看来,这场运动搞得并不彻底呀!”
“这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来的,你应该好好地欣赏一下!”
“你就不怕我中毒了?”
“你不是说你是一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吗?难道还怕中毒?”
“我当然不会怕!”陈文海挺了挺胸,“我已经树立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对这类玩艺有政治抵抗力!”

见陈文海正坐在屋里看书,张慧芳便走了进来。
她对陈文海说:
“你在看什么书?看得如此专注!”
“这本书你也许已经看过了!”
“是《红楼梦》吧?”
“不是!”说着,陈文海便把手里的书递给了她。
“原来是《西游记》啊!我都看过几百遍了!”
“你是不是很喜欢这本书?”
“凡是中国人都喜欢这本书!你看完了后借我看一下。”
“你不是已经看过几百遍了吗?”
“我想再看一遍嘛!”张慧芳撒起娇来。

陈文海从抽屉里拿出《征途》,对张建国说:
“这部长篇小说写得真好,你也应该看一下!”
“好什么呀?哪能跟以前的那些长篇小说相比!”
“你总是留恋以前!你真的应该好好地改造自己的世界观!”
“你批评得对,我一定虚心接受!”张建国接过陈文海手里的书,“你说这部长篇小说写得好,我怎么没看出来呀?”
“真实地反映了我们知青的生活!”
“写了上海知青的生活!”
“我是上海人,所以,我在读这部长篇小说的时候感到很亲切!”
“这部长篇小说里有上海方言,我觉得很有意思!”张建国用上海方言说道:“‘阿拉上海人,鼻头下头有一张嘴巴’!”
“这是《征途》里的一个上海知青说过的话。你学得倒挺快!不过,你这上海话说得一点都不标准!”
“我哪能跟你比?”过了一会,张建国又说道:“你是从上海过来的,见多识广,跟你比,我就是井底之蛙了!均县这个小地方简直没法跟上海比呀!我从来没有去过你们大上海,就是一个乡巴佬!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你想多了!”
“那次去公社开会,我听别人提到了张牡丹。”
“她的运气比我好。她现在在二汽车桥厂上班。”
“当工人有什么好?以前有几个人愿意当工人的?”
“现在有很多人宁愿挤破头也要往城里钻,到了城里就有可能当上工人!”

看了一会儿书,张建国感到很疲倦,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伸完懒腰后,他对陈文海说:
“任何一门科学都是一个完整的体系,现在编的那些中学课本根本不成体系,科学被他们割裂得支离破碎,就像是一个大活人被他们肢解了!”
“现在编的那些新课本还处于试用期,肯定有不完善的地方。”
“这不是完善不完善的问题!”张建国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现在编的中学课本就是使科学变成了非科学,这样的课本只能使学生学到一点零零碎碎的知识!以前编的那些中学课本多好,循序渐进,由浅入深,很有系统性!”
这时,正好陈雅丽来了,张建国问她:
“你喜欢以前编的那些中学课本吗?”
“喜欢!”
“现在编的那些中学课本你也喜欢吗?”
“不怎么喜欢。”
“为什么?”
“我说不清楚。”
“你们俩都留恋以前编的那些中学课本,对现在编的新课本还不适应。”过了一会儿,陈文海又说道:“我正儿八经地学到一点知识是在这场运动之前,遗憾的是只有三年多的时间!复课闹革命后,由于课堂纪律不好,政治活动和参加劳动的时间又太多,因此,我在学校没学到多少知识!来到十堰后,我没有接着上学,而是待在家里坚持自学,还真学到了不少知识呢!”
“自学一定很不容易吧?”陈雅丽说道。
“我在自学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困难,坚持下来靠的是顽强的毅力!”
“在这一点上,我特别佩服你!”
张慧芳进来了,她对陈文海说:
“在这一点上,我也特别佩服你!”
“那你们就应该向我学习呀!”陈文海跟他们俩开玩笑。过了一会,又对他们俩说:“上初中的时候,班里曾经讨论过这么一个问题:在取消留级的情况下怎么提高教学质量?可是,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讨论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我认为:学习要有压力,而留级就是一种压力!现在学校取消了留级,及格不及格都一样升学,学生还会有什么压力吗?”
“我完全同意你的这一观点!”张建国问陈雅丽,“你同意吗?”
“我当然同意啦!”陈雅丽说道。
“我也同意!”张慧芳说道。
2022年5月31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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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0 21: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章 初试锋芒
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春风送暖。
吃罢午饭,几个知青开始办墙报。
早在上海红旗中学上学的时候,陈文海就是班里的政宣组成员,负责班里的黑板报。那时,班里每周都要更换一次黑板报的内容,几乎每次更换都有他写的文章(大部分是“小评论”)。今天在知青点办专刊,正好是发挥他特长的好机会,不但排版完全由他负责,而且他还写了一篇文章。
陈文海在这篇文章中写道——
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来不仅仅是为了干农活,还要学习贫下中农为革命种田的好思想、好品德。
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这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们知识青年要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贡献智慧和力量。我们要认真看书学习,用革命理论指导革命实践。不以革命理论为指导的实践是盲目的实践,不学好革命理论是干不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无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时期,我们都要重视革命理论的学习。
王志文去看一个亲戚,正好路过这里。跟他同行的有朱国强。
王志文看了一遍陈文海写的这篇文章后对朱国强说:
“这小子就会舞文弄墨!这个上海滩上的小流氓!”
“光骂他有什么用?你得想办法去对付他!”
“我会去收拾他的!”
“你怎么收拾他?你又不是这里的社员!”
“我可以让田春旺收拾他呀!”王志文得意洋洋地说道:“田春旺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一发话,田春旺准听我的!”
“那我们俩先去他家吧!”
正说到这里,陈文海从屋里走了出来。
刚才,他已经在屋里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王志文说的那些话使他感到很奇怪,便忍不住从屋里走了出来。
陈文海走到王志文身边气愤地对他说:
“你刚才说我是上海滩上的一个小流氓,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嘿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你能把这个人的名字告诉我吗?”
“是你们家的一个邻居,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
“听口音你不是上海人,你怎么会认识我们家的邻居?”
“上海那边有我的一个亲戚。”王志文恶狠狠地说道:“我们这里可没有烂苹果让你偷!实话告诉你吧!你小时候在上海的一言一行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可以在这里伪装进步,可是逃不出我的法眼!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劳动改造,别一天到晚没事找事!你动不动就唱高调,难道就不怕有一天我向他们揭穿你的老底?”
“你别威胁我!我根本不怕你!”陈文海挺直了胸脯器宇轩昂地说道:“我小时候的那点事根本不值一提,你别小题大做!你说我是上海滩上的小流氓,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上海滩上的小流氓!”
“这跟我挨得上边吗?我又不是上海人!”王志文嘿嘿一笑。
“你确实不是上海人,可是,你在上海待过一段时间,于是就变成了上海滩上的小流氓!”
听到他们俩吵架,杨冬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陈文海身边拍了拍陈文海的肩膀,然后横眉立目地对陈文海说:
“不许你这么跟王志文说话!”
“怎么,你们俩认识?”陈文海瞪大了双眼。
“他是我的朋友!我去过你们上海!我知道你的那些老底!”
“行了行了,我惹不起你们!”陈文海连忙转身离开。
见陈文海走远了,朱国强对他们俩说:
“这小子还不知道我在上海也有亲戚呢!如果他知道了,指不定会多难受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撺掇沈若兰把家从十堰搬到均县来吗?”王志文对杨冬生说:“我就是看不惯陈文海对张牡丹那副黏糊劲!他还想娶张牡丹,做梦去吧!”
“张慧芳来我们这里了!他们俩眉来眼去的,我看着浑身都感到不舒服!”
“我有办法制服他们俩!”王志文拍了拍胸脯,“我想干的事还真没有干不成的!我早晚会把他们俩都拿下!”
“有你这句话我就不发愁了!不瞒你说,这段时间可把我憋坏了!你这一来,我的忧愁就云消雾散了!”

王志文和朱国强走了以后,杨冬生回到了屋里。
陈文海问杨冬生:
“那个人真是你的朋友吗?他怎么会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噢,是这么回事!”杨冬生接着说道,“你真健忘!那天,你不是在水果摊旁边徘徊了很长时间吗?在那段时间里,王志文一直在盯着你!”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叫王志文。”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听别人提起过他,说他是湖北郧县人。这个乡巴佬真是太可恶了,他念念不忘我小时候的事!”陈文海情绪激昂地说道:“他竟然说我是上海滩上的小流氓,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从小就品学兼优!当然,我也不避讳自己曾经骄傲过,在学习上退步过!有时候还学习成绩不稳定!这都是由于父母不和睦引起的!他们俩整天吵吵闹闹的,害得我经常没有心思学习!”说到这里,陈文海喘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王志文说说倒也罢了,你竟然也跟着那么说!我们俩在一个锅里吃饭,每天朝夕相处,你那么说我多伤感情!”
杨冬生盯着陈文海的脸看了半天,然后嘿嘿地笑了两声。
见此情景,陈文海很恼火,真想劈头盖脑地训斥他一通,然而,陈文海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实在不想跟杨冬生把关系彻底闹僵!
到了晚上,陈文海对陈雅丽说:
“我们俩出去走一走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们俩一起沿着河边那条小路往前走。
“今天从我们这里路过的那两个人我以前见过,一个叫王志文,另一个叫朱国强,在上海那边都有他们的亲戚。”陈雅丽对陈文海说,“你可得当心点!指不定哪天田春旺会被这两个家伙所利用!”
“要怪就怪我妈没有头脑,心甘情愿地被别有用心的家伙牵着鼻子走!”陈文海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这两个坏家伙一定会绞尽脑汁地来害我!最要命的是张牡丹现在不在我身边,她根本没有办法来保护我!”
“你是一个男子汉,难道还需要一个小女孩来保护你?”
“话不能这么说!她毕竟比我大两岁,我还管她叫姐姐呢!姐姐保护弟弟是天经地义的!”
“她又不是你的亲姐姐,你干嘛要这么依赖他!”
“如果我有这么一个亲姐姐就好了!”
“你是不是想娶她?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她?”
“她是一个上海姑娘,我一直想娶一个上海姑娘!”
“这我完全能理解!”接着,陈雅丽又跟陈文海开玩笑道:“依我看,张慧芳也挺不错的,如果张牡丹不能嫁给你,你是不是该考虑张慧芳?”
“张慧芳是一个长春姑娘,我妈根本不会同意!”

最近,杨冬生从一个回乡知识青年手里借来了一本厚厚的旧小说,每天晚上坐在煤油灯下津津有味地读起来,而张建国呢,则每天晚上在煤油灯下做他的数理化习题。
一天晚上,张建国见陈文海又在读《共产党宣言》,便对他说:
“我看你经常读这本书,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本书?”
“我喜欢读马列著作。”过了一会,陈文海问道:“你知道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啦!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不就是德国的古典哲学、英国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和法国的空想社会主义吗?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组成部分不就是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吗?”
“马克思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思想家,他所创立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历史的进程!”
“是这样的!”张建国摆出一副学者的架子,“正是由于这一点,马克思遭到了整个资产阶级的攻击,然而,他的学说是任何人也无法驳倒的!”
“你说得太对了!”陈文海神情肃然地说道:“我们应该用马列主义理论指导我们的革命实践!”

田永福来到张青山家对他说:
“能把你的那本《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借我看一下吗?”
张青山眨了眨眼,然后皱着眉头问道:
“你看得懂吗?”
“我当然看不懂,可是没有关系呀!我是拿着这本书摆摆样子的,你以为我真的会去读这本书吗?”
“这我就不懂了。你干嘛要这么做呢?”
“我们茶场来了一个上海人,经常读那本《共产党宣言》。”田永福紧皱双眉,“这小子整天不好好地干活,却喜欢读马列著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田永福把从张青山那里借来的《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带到了山上。
他把这本书在杨冬生面前晃了晃。
杨冬生对他说:
“你怎么想得起来把这本书带来?”
“我见陈文海经常读马列著作,也想读读马列著作,于是,就从政治老师那里借来了这本书。”对杨冬生说完这几句话后,田永福又转身对陈文海说:“马列著作简直就是天书!你是怎么读懂的呀?”
“我就是靠反复读才慢慢读懂的。除此之外,有关马列著作的辅导书也帮了我很大的忙。”
这时,陈雅丽、王雪纯、韩素梅、张慧芳过来了,陈雅丽问陈文海: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跟张建国在一起争论问题了?”
“我们俩经常在一起讨论马列主义理论。”
“没想到你还懂马列主义理论!”韩素梅对陈文海说。
“我的兴趣很广泛,无论是社会科学还是自然科学我都喜欢!”
“不会吧?”
“你还不相信?你不相信可以去问张建国!”
“唉,张建国呢?”
“那不是吗?”王雪纯指了指远处,“你们看,他好象正在跟田胖子吵架。他们俩就喜欢吵架!”
过了一会儿,张建国过来了,陈雅丽对他说:
“刚才,你是不是又在跟田胖子吵架?”
“不是我要跟他吵!他动不动就瞎指挥!”
“他只上过两年小学,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令人费解的是,像田胖子这样的文盲,为什么场长偏偏要那么相信他!”
“场长只上过扫盲班,跟文盲差不多!”
“我们到农村来真是太亏了!”张建国越说越来气,“堂堂高中毕业生,竟然还要到这破地方来接受这些文盲的再教育!”
“你小点声行不行!你的这些话如果让他们听到了,他们不批斗你才怪呢!”
“陈雅丽说得对,我们现在都是接受再教育的对象,要处处小心,千万别让他们抓住小辫子!”韩素梅对张建国说。
“我们都是有文化的人,为什么偏偏还要接受文盲的再教育?”张慧芳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毛主席的话我们能不听吗?我们知识青年就是接受再教育的命!”王雪纯说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张慧芳对陈文海说:“你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儿怎么变成哑巴了?”
“刚才的话题牵涉一个很深奥的理论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报刊杂志上有不少关于这方面的理论文章,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去读一下。”
2022年5月31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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