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湾湾（犟河故事）；彩灯排练

一笑大哥

小河湾湾（犟河故事）；彩灯排练

       刚扎好这大阵丈，没两天就是小年了，家家户户敬完了要上天汇报工作的灶王爷的第二天，就在大稻场里开始排练了，要龙的都是青一色的汉子，连宝和大仔想参加根本就不够格，那要狮子就更别想了。大仔爹历年都是梢公啊，他给大仔找来一把破扇子让他跟在自己的彩船后边当后遥婆，还别说大仔表演起来还真是有声有色，直把边上看排练老少爷们都笑的肚子痛。一条彩船驾船的是桂花，都驾了四五年了，从前年定婚开始，桃花就作为备选跟着学，明年春，桂花姐就要出嫁了。这条彩船驾船的桃花，也算第一次独立驾船，所以队长就让大仔爹这个老梢公来保驾护航。四个划船的丫环也是两老带两新，荷花就在其中，杏花也让排灯队长；宝，拉进了排灯队。一至排练到腊月二十七，由于执行的是老，中，青。传，帮，带。加上队长亲自组织，队委会全员，全过程参加，男人，女人，娃娃三结合。排练非常顺利，不光是队长，队委会领导们满意，参加表演的和看表演的乡亲们也都特别开心，真是皆大欢喜。队长讲话了；“从二十八到三十上午不排练，各家回去准备好过年的年货，吃了三十中午饭，下午两点准时在这，锣鼓，喇叭，穿‘行头’（彩装）排练，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年的‘行头’全都是新的，各组长把物件收起来放到仓库，胭脂，粉合分发下去，一人一份自己保管,明天早上九点钟队委会，慰问军属，烈属还有五保户，红卫兵，红小兵带着扫把学雷锋，帮忙打扫卫生，散了”。

        三十吃过年午饭。娃子们早早的来到大稻场上，抡占着最好的位子，大一点的都趴到了高高的麦杆堆上去了，小一些的趴不上去，有的都快趴上去了，又处遛下来的最后还是回家搬来板凳，站在上面，再小的只能是骑在大人脖子上，这样还有个好处，那就是那热闹可以往那奏。还不到两点，人都来齐了，宝看到队长来了，第一个上前报告；“报告队长；第六小组到齐，几个姐姐已经把我们的妆化好了。”队长看着画着红脸蛋，穿着新行头的宝和一大排，半大不小举着排灯，散灯的娃子们，那是心花怒放呀，自己要是再回去几十年，也要参加宝的队伍。队长说；“好，好，好，先让大伙去尿泡尿，别上场了要尿尿”。宝；“是”。接着；一二三四五各队都报告已经准备好了。队长站仓房的台阶上说；“各组注意；再检查一遍，锣鼓喇叭试试”铛哧，铛哧，哜不隆咚，咚咚，咣彩一彩，，，两个喇叭也吱喇，吱喇的从低音到高音调好吊门。队长从大棹上拿起白铁皮喇叭对着嘴发话了；“坐在草堆子上的娃子们注意啦，注意啦，你们要坐好扶稳别掉下来了，抱娃子的，看好自己的娃子，千万别踩着挤着，请老爷子，老奶奶都到这台阶上，在板凳上坐好，大伙都往后面退一退，把场子腾开”。看到身边的老人也坐好了，场子也散开了。队长；“开始”！

       首先是宝们队的十二生肖排灯在前，一字排开，二十四盏节气散灯紧随其后，在锣鼓点的伴奏下，迈着碎步，绕场三周。在场上形成一个大圆圈，挡住看灯的人不要朝前靠。四把彩车在排灯前面来回的打着圆场，稍后锣鼓点突然加重加快，在手拿着由三个彩圈合成彩球的喂狮青年一连串，二十几空心跟头的引导下，两头雄狮一上场，就是一个就地十八滚，到了场子中间。前后蹦跳着来到台阶前，先向台阶上的老爷子老奶奶摇身摆头，拱手扣首给老人们拜早年，后来到中场摆着六张大棹子前面，靠前摆着一张，第二是上下两张相摞起来，第三是上下三张摞起来有丈把高，这时锣和铲停了下来，唯有鼓在不紧不慢的响着，喂狮青年，紧了紧腰带，一个亮相，就是一个后空翻稳稳的站在棹子上，接着又是一个后空翻上了第二张棹子上，两个狮子在下面各不相让.只见一头雄狮‘㖬’的一声纵身跃上到第一张棹子上，那一头也不甘示弱腾空而起，就在第二头狮子即将落在棹面上的时候，第一头狮子以纵上第三张棹子上，随着鼓点的加快，喂狮青年手中的彩球在一个食指上飞转，接着一个侧空翻，鼓点突然停止，手里拿着彩球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地上。这时那头已经在第三张棹子上狮子，时而锦鸡独立，时而鹞子翻身，时而雄狮献瑞，最后一个雄狮拜佛，拜完四周后，雄狮‘㖬’的腾起，一个侧身翻飘落到地上，第二张棹上的狮子也在棹子上原地九个滚，乘着喂狮人没注意一个直前扑，直将喂狮人手中的彩球含进嘴里，喂狮人那肯放手，顺势一跃骑在了狮子身上，夺回了彩球，顺手向空中一抛，雄狮一个前跃，标然落地，就地一滚，一跃而起，要跟那头狮子争彩球，喂狮人一个莲花侧滚翻稍早于狮子在空中，已将彩球稳稳的抡在了手中，两头狮子只好摇头摆尾，扑打翻滚地跟着喂狮青年绕场一周退出场外。两声长哨，排灯散灯按着顺序撒出场子，改由狮子维护场上持序了，一对狮子分开左右，眨巴着眼睛，前扑，后跳，翻着跟头，打着滚在场子上看到那的人群太朝前了，就蹿上去在那，大嘴一张一张直朝人身上哄，又是搔痒，又是抖毛，吓的人们纷纷后退，维护持序还是狮子在行。

       杏花过来坐在了爷爷身边，上了装的杏花眉清目秀，口红齿白，红丹丹的脸蛋分外好看。爷爷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杏花从衣袋摸出一块糖，剥开纸，要喟到爷爷嘴里，爷爷拿着杏花的手要喟到杏花嘴里,杏花忙说；“这是宝哥哥给我的酥心糖，是杏专门给爷爷吃的”，听了这话，爷爷接住了杏花送到嘴边上的糖，心里也跟这酥心糖一样甜蜜，虽说奶奶重男轻女，不怎么爱见她，在爷爷看来杏花跟桃花，荷花一样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八金宝，她从小就听话不哭不闹跟爷爷最亲。

       场上锣鼓再次响起。一条红色长龙横空出世，金色龙头和龙身上的道道鳞片闪着金光，一个汉子手持龙珠，快速碎步引领巨龙前高后低，上下起复绕场两周。爷爷给杏花说；“这是蛟龙出宫，这龙啊是蛇身，鳄首，鹿角，鱼鳞，晰腿，鹰爪，蛇尾，长舌细须,口含金珠”。杏花是第一次听爷爷说，她从心眼里敬佩爷爷，接着龙头随着龙珠左右摇摆，龙尾在后面跑来跑去，杏花问爷爷；“这是不是叫摇头摆尾”？爷爷；“这叫；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龙象蛇一样盘起，龙头高昂中央，扶摇直上，爷爷；“这叫盘龙卧海”。龙头随珠跃过龙身，龙头回首，龙身成8字型依次穿过，爷爷；“这叫穿花龙”。龙头含珠向着仓库台阶一字型排开，锣鼓急奏，整条龙随龙珠上下左右翻飞，越腾越快,搅得地上尘土都飞起丈把高。爷爷；“这叫翻江倒海”。这翻江倒海只持继了十几分钟，汉子的上身行头都湿透了，这时一声长哨，在龙珠领引下，巨龙快速绕场一周退场了。场上的人这时才反映过来爆发着雷鸣般的撑声。

        刚停下的锣鼓又；呛咚呛，呛咚呛，呛咚呛咚呛咚呛响起来，双喇叭也；嗖啦，嗖啦，嗖啦叨。啦叨啦嗖，咪来咪。咪来，咪来，啦咪来。来啦叨，来啦叨的响起来。

       伴着一声长长响亮的哨声，在艄工的引领下，一双彩船踏着鼓点，如采莲的舟子踏水凌波款款而来。你看那艄工头戴翻卷黄色大草帽，红脸堂，黑须三尺，白里，黑面对襟衫，土黄齐脚的大摆裙，足登白袜，黑条布草鞋，鞋尖上还有一个指顶大红绒球，再看那驾船女娃如出水的芙蓉，仙姿秀逸，盘发前面插着银色点红凤凰钗，左边一枝绢花红牡丹，右边插着三条玲珑点翠小串珠，玫瑰小袄，秀着蓝色孔雀图，楚楚可人，倾国倾城。彩船两边划船的四个女娃，个个豆蔻年华，头上的双丫髻上扎着红稠带，左边还插一枝红绢小梅花。小棉袄外面套着淡蓝色水袖长沙裙，腰上纪着红稠带，用兰花手指轻轻捏起红稠一角，走起十字步，舞动起来还真象在划动船浆，如水的年华，云袖轻舞，灵动翩翩，尤如绰约仙子，大有；‘此女只应天上有，夸何落花至人间’之遐想。再看这彩船后面的摇婆，黑波帽上帖着一个小红花，宽大的红花斜襟棉袄，多彩的胖腿棉裤还扎着裤角，白粉的鼻子，嘴角边上还点了一棵大红志，左手拿的是一根焊烟袋，右手持一把破扇子，走起路来癲三倒四，左拐右晃，伸头缩腰，就象古戏中的老媒婆。

艄工解开缆绳，撑船前行，驾船的仙子和划船的丫环，整齐的迈着平稳的碎步，绕着场子跑园场，整个彩船晃悠悠，荡洋洋，行若流水，扇似蝶飞，如一叶小舟行驶万倾碧波之中，难怪宋代大诗人范成大看了划旱船能写出；‘旱船摇似泛，水儡近如生’的诗句。彩船绕场两周，来到了坐满老人的台阶前，艄工边撑着船边唱起了彩歌；

哟喝嗨，彩歌献给毛主席呀！您是我们的大救星啊，（呛咚咚呛）

全心全意为人民啊，哎呀！（呛咚，呛咚.呛咚咚呛），

哟喝嗨！我们永远忠于您呀！（呛咚呛，呛咚呛.呛呛呢呛，呢咚咚呛，呛呛呢咚咚，呛咚咚呛）

驾船的桃花开口了；

哟喝嗨，彩歌献周总理呀！您是人民的好总理啊！   （呛咚咚呛）

鞠躬尽粹为革命啊，哎呀！（呛咚，呛咚.呛咚咚呛）

哟喝嗨！我们永远热爱您呀！（呛咚呛，呛咚呛.呛呛呢呛，呢咚咚呛，呛呛，呢咚咚，呛咚咚呛）

天籁之声纯时响彻场子上空，传入人们的心田。

艄工那高吭的声音接上了；

哟喝嗨，彩歌献给朱总司令呀！您是革命的老英雄啊，（呛咚咚呛）

一心一意为革命啊，哎呀！（呛咚，呛咚.呛咚咚呛）

哟喝嗨，我们永远歌颂您呀！（呛咚呛，呛咚呛.呛呛呢呛，呢咚咚呛，呛呛，呢咚咚，呛咚咚呛）

桃花那清如泉水，甜如蜜汁的声音又飘了出来。

哟喝嗨，先给老人们拜早年啊！都是队上的老模笵啊！（呛咚咚呛）

祝愿您们身体好啊，哎呀！（呛咚，呛咚.呛咚咚呛）

哟喝嗨，再为队上作贡献啊！（呛咚呛，呛咚呛.呛呛呢呛，呢咚咚呛，呛呛，呢咚咚，呛咚咚呛）

唱得老人们都笑蜜蜜的站起来鼓掌。爷爷指着桃花问杏；“你看你大姐二姐‘将和’不？等你长大了也会跟她们一样”。杏花；“我才不要那么‘将和’，我只要长出息”。爷爷说；“我杏将来肯定有出息”。杏花说；“爷爷；那你可要教我”。爷爷；“好，好，我教你，我教你，打油，放酒，巢丝，熬减”。“爷爷”杏花很感失望，眼圈也红红的。看到这爷心疼啊，俏俏的在杏花耳朵边上说；“杏乖，爷教你扎花，还要教你驾彩船，你不要和别人说；论扎花你奶奶还是我的徒弟，记着了”。杏高兴的抱住爷的胳膊还想说点舍，爷爷指着场子上的彩船说；“快看，学着点”。

        场子上的彩船在艄工的引导下正在前进，好象是风平浪尽,在荡洋悠然的绕着8字。爷爷说；“这出是游西湖”。一会彩船加速，然而，快速前进中的船出现了急速倒退，来来回回进行了三次都没冲上去，爷爷说“这出是水漫金山”。彩船又调头前进，随着锣鼓的加快，船也越行越快，突然锣鼓顿停，彩船一下坐在地上不动了，爷爷说；“这出叫彩船坐沙，就是船阁浅了”。艄工下船，跳入水中，挽裤捋袖，撬抬杆推，后摇婆也是忙前忙后，将绳子绑在腰上使劲往后拉，彩船突然起航，后摇婆来不及，一个后趴叉加上个就地后滚翻坐在地上，本想发泼，看着船已行远，急忙趴起来往前追，引得全场一阵大笑。艄工撑船快行，场上锣鼓不断加快，越来越快，人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突然船身起伏，左右倾侧，划船的丫环随船左右摇晃，惊慌失措，船入漩涡，连连打转。艄工要大家共同努力，后摇婆也捋裤挽袖，前后帮忙，终于化险为夷，乘风破浪。你好爷说；“这一出就是彩船抡滩”。场上锣鼓平和下来，艄工引着彩船绕一周拜谢后，退场。

         一大群男青年还是外队的，依然紧围着彩船不放，这那是来看划彩船的?分明是来看女娃的啊。队长的喇叭响了；“各小组把物件收拾齐了放好，接大队通知明天正月初一，过革命化春节，全大队都在方山改地，我们队是包石坎子，六十岁以上和初中以下的不参加，锣鼓队参加，高中的学生娃子打红旗，七点钟在这集合，响午（中午）吃食堂，做饭的把面发好了，‘前半’（上午）十一点开饭，争取‘前半’完成任务，几个老把式再把物件检查一下，有不好的收拾一下，初二开灯”。杏花拉着爷爷先回去了，快到门口的时候还给爷爷说，晚上让奶奶先睡，自己倍爷爷‘熬百岁’，桃花荷花姐妹俩回到家天都快黑了，妈已经把饺子下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