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小洞

法政先锋

墙上的小洞

（贾斯炜：心理咨询师、法学教授、作家）

常邦荣和胡必仕都是1930年代的人，土改时他们分的房子共用着一堵墙。常帮荣是读过书的人，那时百废待举，国家急需人才，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国家的人，进城工作了，还说了个同样读过书还本身就是城里吃国家粮的老婆。

然而好景不长，常邦荣因为思想倾向问题带上老婆回到了老家，接受监督和改造。因为老婆的家庭成分也不好，所以两口子经常一起接受批斗，老婆是城里大家族的姑娘，受不了这种罪，在一次批斗后，一头撞到了山上，虽然没有死，活过来之后却下肢瘫痪了。偏偏不巧，不久，常邦荣也在一次批斗会上腿被打断了一只。从此这对残疾夫妻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艰难地度着日子。

那年头对待分子大家都是避之不及的，当然胡必仕也不例外，常邦荣也自觉地与隔壁“老死不相往来”了。

在广大的农村，那年头都是靠工分吃饭的，常邦荣因为断了一条腿干不了重活儿，只能拿到半个劳力的工分，老婆是个瘫子就更不用说了，可想而知，这一家人的生活是怎么过得去的。

相反隔着一堵墙的胡必仕父母也还年青，精壮壮的四个劳力，养活着一对儿子，在那个时代日子过得就不用说了。然而他们的这一对儿子长得却瘦弱不堪的与隔壁常邦荣的一对女儿圆润粉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严重的是，队长听小伙伴儿们说胡必仕两个孩子吐的痰都是黑疙瘩。这还了得！一墙之隔，分子的两个女子吃得白嫩嫩的，我们的孩子却长成了这样，这要是传出去了可不是小事呀！于是决定调查个究竟。

这天快要做中午饭时，队长来到了胡必仕家，然而胡必仕老婆娘家有事，她老早地领着两个儿子回娘家了，胡必仕留下队长，搅了稠杠杠的半锅包谷糁儿，就是队长家这么稠的包谷糁儿也是很少吃得上的呀！

队长纳闷了起来，这么好的生活，怎么把两个娃子吃成那个样子了呢？于是问道：“你们平时吃得怎么样？”

胡必仕说：“就这样，隔上三五天还吃顿面汤，平时的包谷糁儿也比这稀不了多少。”

“那怎么把两个娃子吃成那样了，风一吹都倒了？”

“没有呀，他们本身就是瘦精骨儿的那种。”

“还瘦精骨儿呢，听说两个娃子吐的痰都是黑疙瘩是怎么回事？要是有病可得趁早治呀！”

胡必仕长叹一声：“唉！”停了下来。

队长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对待过去的受苦大众，特别是你们这种根正苗红的人，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们的集体是会为你们作主的。”

“不说了，队长，我们的事情集体也是帮不上忙的，认命算了吧！”

这一说反而把队长搞着急了，说：“我就不相信，”指着隔壁：“是不是那边的分子们对你们下了什么黑手了？”

“与他们无关，是娃子们自己的命呀！”想了想后：“算了，还是不说了队长，伤心呀！”

“这么小的娃子什么命不命的？快说。”

胡必仕难过地说：“两个娃子都得了肺结核。”说完蹲下身子，双手抱着的头栽到了裤裆里。

队长一愣，那个年代肺结核可是不治之症呀！并且按照当时的说法，得这种病的人用过的东西，哪怕一片纸张，别人一拿就也会传染上的。队长顿了半天后，无奈地放下碗筷儿走了。从此，胡必仕的家就再没有人敢上门了。

这两家的四个孩子都是在那个特殊的十年历史时期不久开始读书的，能读个什么名堂就可想而知了。还好，虽然父母都是残疾人，常邦荣的两个女儿还是出落成了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青春少女。虽然父母成分不好，上门提亲的人还是踢破了门槛，但都被常邦荣夫妻婉言谢绝了。胡必仕的两个儿子，虽然精瘦，但也没有因为肺结核而身体恶化，可是因为有肺结核，虽然家庭条件好，也还是没有哪家姑娘愿意跃进这个火坑的。

转眼到了1977年，让所有人万万都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这年国家突然宣布，恢复高考制度，常邦荣的两个女儿和胡必仕的两个儿子同时考上了大学。一个生产队同时考上四个大学生，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这一事件一度轰动了整个省，并且地区以下的各级领导都因此受到了表彰。

然而在四个娃子们上大学报名前政府接到举报，胡必仕的两个儿子均患有肺结核。

政府遂将两个孩子带到县里检查，结果出来后，不仅两个娃子都没有这类传染病，并且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常邦荣、胡必仕陪同县里领导把四个孩子同时送到了地区火车站，目送娃子们上了火车后他们返程。

不久，常邦荣接到县里的通知，决定为常邦荣同志平反，恢复公职，妻子作为伤残职工做退休处理。

从此，常邦荣上班期间，照顾老婆的责任就由胡必仕两口子承担起来了。

这就奇了怪了，明明是这两个娃子从小吐痰都是黑疙瘩，怎么现在身体就健康起来了呢？还有胡必仕祖祖辈辈都是文盲，都是修地球的，两个娃子怎么一下子都考上大学了呢？队长万分好奇地来到胡必仕家询问。

胡必仕将队长领进房屋，点着了煤油灯，屋内没有窗户，因为原有的小窗户被封住了，他把顶着床头儿的一个小缮箱挪了出来，露出了离地面半尺高，口径一尺多，周围磨得光光溜溜的一个小圆洞。

队长莫名其妙了起来，胡必仕又把他带到常邦荣家，来到里面房屋，点着了煤油灯，见后面原本的小窗户也封得严严实实的，整个屋子熏得漆黑，中间放着的一张大桌子，四周四条磨得光光溜溜的板凳，大桌子中间一盏大煤油灯，桌子明显被长时间使用磨得显出了木头色，四周的棱角都圆乎了，桌子上放着多厚几撂各式各样翻烂了的书和几堆作业本子。里面墙角处也放着一个小缮箱。胡必仕过去挪开缮箱后，微弱的灯光从离地面半尺高，口径一尺多，周围磨得光光溜溜的一个小圆洞里面穿过到了那边……

四年后的一天，新中国的第一个农家书屋在这里诞生了，也是在这一天，常邦荣、胡必仕两口子四人，在这里接受了两对新人的叩拜……

再后来这里诞生了全国第一家民间教育基金会，随之这里成了全国最早普及小学教育，最早普及中学教育，各级教育均由基金会全额支付学费的地方。

二0二三年七月十五日于市府路一号

十堰楚郧法律事务有限公司、心理健康管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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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十堰市茅箭区市府路1号万象国际城2单元603室

楚郧健康管理首席心理师简介：贾斯炜，湖北省作协会员，督导级心理咨询师，法学教授，《周易》研究、应用者；十堰楚郧法律事务有限公司董事长、楚郧心理健康管理工作室首席心理师。

1970年生于鄂西北大山深处一个小山村，1993年开始从事法律服务，善于从法理上对法律事件进行根源性分析，透过表象抓住问题的本质，寻找解决问题的突破口，从而得出正确的处理方法。

研究心理学30余年，擅长从心理、法理、伦理、中医的专业理论出发，解决孩子厌学、抑郁、焦虑、青春期叛逆等心理问题，分析心理问题导致的夫妻感情、家庭矛盾、法律问题，从而解开心结，挽救了无数在阴影中挣扎的个体和家庭，特别是迷途少年和濒危的婚姻。

擅长对求学（工作）发展方向、中止、改变等问题进行深层次分析、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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