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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看到的一篇,觉得很有意思,分享大家啊,大家也说说你们那有啥年味?
小时候,奶奶说:阳间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大金子长大后跟爹爹、大大学做木匠,不做这三苦。
我似懂非懂,似明非明。
看郭公河运沙的大帆船,只有逆风时才有人撑船,弄船人好像快意得很。申家渡、张三渡的摆渡人也是慢悠悠地划着船,还能收钱,看起来也并不辛苦。尤其是张三渡摆渡的小桃子家比一般种田人家日子好多了,还听别人说她家天天称肉吃,羡慕死我了。
打铁的也见过,同学超群的父亲就是铁匠,他家日子也比别人家过得好。还有农闲时来村的打铁人,顶喜欢看他们打铁了,大炉子,大风箱,大铁锤,冬天仍然赤膊的父子,你一锤,我一锤,铸犁头、铸铁锅、打农具,全村人都来看,打铁人成了明星,可热闹了。
鹤毛街上那漂亮的卖豆腐女子,皮肤如豆腐般白嫩,最喜欢去她那买豆腐了,日子也好像过很悠闲。
觉得这些职业都比爹爹和父亲做木匠好,他们很少在家,成天帮人家盖屋、做农具、打家具、圆棺材,忙得很。
快过年了,家中也做豆腐。我们兄弟还小的时候,只有要出豆腐脑了,母亲才大声喊:大杀仗的,二杀仗的,小杀仗的,快来喝豆脑。那豆腐脑才点出来,在大铁锅中,热气腾腾的,泛黄,豆香扑鼻,并不像现在街上卖的那样白嫩,不管三七二十一,加点白糖,先来两碗。
逐渐长大,母亲说:“今年教你做豆腐,怕你长大后什么也不会,将来港的媳妇噘你,也噘妈妈没教会你干事。”
心想,那还不简单,早就看会了。
母亲先教我泡豆,我一古脑把豆子倒入桶中,母亲直摇头。她说先要把豆子仔细查一遍,把坏的豆子,小沙石捡出来,豆子泡大了,再捡难度就大了。
光捡豆子就花了很长时间,我就有点坐不住了,碍于母亲在身边,只好强忍。
母亲又说,豆子要泡对朝,“对”就是“双“的意思,“朝”就是“早晨”,对朝也就是一整天。
“下午清豆子,晚上磨豆子,你们要添磨和搭拐。”母亲又安排开来。
下午要和二弟把两桶豆子抬到池塘边,豆子水泡后可重了,抬了好几趟,母亲在搭步上清,我们弟兄运。
磨担子吊在房梁上,清过的豆子再用井水浸在桶里,一切准备就绪。
我先添磨,母亲推磨担子,二弟在边上搭拐。开始二弟很疯,猛用劲,磨子转得飞快,几次我添豆的粥瓢差点被打上,母亲狠瞪他几眼,他才消停。
后来父亲从外面下工回来,换下早已疲惫不堪、瞌睡连天的我们弟兄,母亲叫我们先去睡觉,我们一溜烟上床去了。
深夜起来小便,堂屋里的磨子还在“叽呀、叽呀”地响。
第二天清晨,我才醒来,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她已在锅间烧开水。母亲喊我起来帮忙,本想赖床,但见她很凶的样子,而且眼圈发黑,应该晚上基本没睡,我马上识趣地爬起。
她先教我筛浆。把磨碎的豆子舀进吊在屋梁下的筛浆袋中,加开水反复摇筛浆架子,一直摇到袋子下面过滤好的豆浆满一大澡盆,袋中只剩纯豆腐渣。把豆浆放进锅中大火煮开,母亲特意叮嘱,豆浆很娇气,不能沾鱼腥,不能有脏,否则不出豆腐。
母亲又叫我把大块的石膏放在碓窝中冲成细末,然后放在盆中调成石膏水,母亲开始教我点豆腐。有句俗语;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卤水就是石膏水,大概的量与浓度,完全靠经验,这一步是关键,你家的豆腐成不成,就靠这卤水了。
点了卤水,那豆浆也真神奇,逐渐凝结了起来,母亲赶紧舀起几碗,放上糖叫我们先喝热豆腐脑。
在大桌子上放一把篾筛子,再在筛子上放一大块棉布,把一大锅豆脑再舀到棉布中扎好,然后用重物压,做干子的、炸豆腐果子的那板重压,做豆腐的那板轻压。
做好的豆腐用水放在木桶里养着,干子和炸豆腐果子的坯子用竹篮吊起来,才算结束。
也许现在机器生产,简单了许多做豆腐的程序与方法,可能不像以前那样麻烦辛苦了,如果奶奶还在世的话,她会不会还说阳间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呢?
时代变了,行当也变了,又有更苦的职业产生。上次在街上,看到一外卖骑手,一只脚外翻,路都走不稳,但他仍在奔跑的路上,为了生活,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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