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压 抑
一个人形体上的巨大变化,总是和TA内心世界的风景息息相关。
最近热映的《热辣滚烫》,其女主杜乐莹毕业后两手一摊在家啃老十年。连妹妹都看她不起,“30多岁了还啃老,不找工作不干活,你到底想干啥?”
如果闻一闻她的人格气息,很快就会嗅到攻击性压抑的气味。
如同讨好健身教练昊坤一样,她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外在的世界,而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嘲讽和冷漠。
她无法在与人相处中主动索取、说不、表达愤怒、守住边界、合理地表达出攻击性。
其次,女主宅家十年啃老,几乎达到手足退化。
一个成年人,如果人格上没有太大的问题,TA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的。如果连这都搞不定,那暗含她的自我功能是有些问题的。
最后,咱们这位女主刚开始拥有200多斤体重。
我们都知道,身材苗条的女性是带有该死的性吸引力,这是一种本能。而厚重的脂肪却淹没了曲线,吞掉这股吸引力,呈现出了“去性化”。
一个正当青春年华的女孩子,把自己的女性特征都给搞没了,这是力比多压抑。同时,她也放弃了很多因为瘦而可能获得的社会资源、成功机会、种种潜在的好处,那是攻击性的压抑。
我们说的攻击性,不是指破坏,去伤害别人。从深度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攻击性就和力比多一样,是我们内在的重要驱动力,我们需要让这股生命能量充分地表达、释放。
如果在和人相处中,我们无法向外象征性、合理地释放自己的攻击性,那这部分攻击性不会就此消失,而是就此逆转向内,变成自我攻击。
02攻 击
剧中的杜乐莹在经历了妹妹的索取、表妹豆豆的利用、昊坤的抛弃诸多事件后,绝望地在雨夜跳楼自杀,也就是,自我攻击的极致。
所幸,她家的楼不高,她掉下去却没死成。既然没死,痛哭之后,她也下定决心改变,要学习拳击赢一次。
令人好奇的是:为什么编剧安排杜乐莹想要学的,偏偏是拳击?
从外在的逻辑线看,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运动项目,如果纯粹是减重减脂,那跑步、撸铁、健身操,只要坚持,无论哪一项都可以让人瘦下来。
但是从内在的角度看,不得不承认剧情的巧妙。拳击,这种力量搏斗型的运动,正是帮助女主攻击性逆转,让攻击转向外部世界的重要载体。
我在半年前也报名了学习拳击。
在教练的指导下,我生平第一次开始戴手套,借用腰部转身、手臂及四肢的力量来瞄准对手手上的靶,快、准、狠地攻击。
一开始,我总是会有些不好意思攻击对方。直到我在轮流做靶时,被对手步步紧逼、拳风霍霍,我才了解到,在这个赛场上,所有人都会竭尽全力地进攻,这是理所应当的。
从这个体验出发,我深深地记住,无论是进攻和防守,都是发生在瞬间的事情。一分钟的犹豫,都可能让自己被狠狠KO。
所以,身上的疼痛会让你学会突破过往对于攻击的羞耻感、内疚感,或其他一切复杂的感情,主动地、不加思考地出击。
这个时候,我才拍案称绝。人类心灵的世界不是也是如此?
想起业内一位资深的咨询师曾说,“如果让抑郁症患者学习拳击,会是很有帮助的治疗。”
的确很有道理。
抑郁症的典型特征之一,就是自我攻击。
如果可以让他们学会放弃攻击自己,借由锁定健身房具象化的沙袋或者对手的靶子开始,学习攻击性逐步转向外部世界,也会有助于内在的转变。
03转 向
当然,攻击性的转向以及内在链接的转变,并不比减掉100斤来的容易。
不容易,是因为我们对此怀着很深很深的恐惧。
习惯了自我攻击的人,其实是习惯了自己和自己玩。我们无法把自己和外部世界的人和事连接起来,很可能是因为我们固着于一种获取爱的方式。
剧中杜乐莹在跟父亲的聊天中说到:
“我有两个苹果,一个大苹果,一个小苹果。最后我把两个苹果都给了别人,而别人却以为我不爱吃苹果。”
这是一个很棒的隐喻。
我们可能觉得,只有乖乖听话,把所有苹果都给别人,阉割掉自己的需求,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吞回肚子长成脂肪,才能够得到零星的爱意。
而一旦自己长出锋芒、向外一步,和这个世界正面交锋、索取,就会得到巨大的惩罚。
不容易,还因为我们可能会面临着过去(客体)关系的消失,而体验到的死亡和孤独。
在咨询室里,我们看到很多这样的故事:
一个女孩子,从小看见父亲喝醉后就把母亲打的鼻青脸肿,有时候还会打她,一地碎片中母女两抱头痛哭。后来女孩子长大了,眉清目秀,有了两个追求者。
一个是温和的男人,一个是酗酒的男人。
理智上,她知道前者是更好的选择,而实际上,她却嫁给了后者。
因为原生家庭里的客体关系和链接方式,带着熟悉的气味和施受虐的刺激感。这些感觉,让人体验到关系和活着。如果放弃了,那是一种无回应的彻底绝望、孤独。
不容易,还因为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寻找那些向外攻击的发力点。
和攻击性压抑的人打交道,有时候会有一种感觉,就是把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弥散的,让人不得劲。
那是因为,他们找不到那个发力点在哪里。
而那个核心的发力点,就是我们自己的需求,我们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一开始的杜乐莹话少,声音也轻,好像没多少力气。妹妹无理地索要姥姥给她的房子,面对被恶意剪辑的视频,她都没法为自己大声申辩一句。
而影片的最后,我们很喜欢的对话:
“吃牛蛙吗?”
“我不喜欢吃牛蛙。”
“那下次吧,看你想吃点什么?”
“看心情吧。”
只有找到这个发力点——我们的喜恶,才能在释放攻击性的过程中,赢得踏实和活力,同时也获赢的外部世界的尊重。
04突 破
旧的结构被拆除了,我们在一片空旷中逐渐建立起新的结构。
在这交替之间,死亡、告别、萌芽、新生如同秋冬春夏的更迭,也在自然而然地发生。
从这个角度来看,成长真的和战场无异,是心灵世界的一场浴血奋战。
攻击性的转向,首先需要我们对原有的链接方式有所哀悼。
允许自己悲伤,为生命中糟糕的现实、所有的苦痛、满目疮痍而痛哭。那是你对生命的臣服,不再去耗费心力去抗拒它,是改变的第一步。
而这份纯粹的悲伤,如同弗洛伊德的《哀伤与抑郁》所言,能够让我们从过往的客体投注中解脱出来,穿越根深蒂固的内在动力模式,以及所伴随的恐惧、孤独、羞耻感,和过去告别。
告别,带来新的可能。
攻击性的转向,还需要我们厘清自己的喜恶,找到朝外的发力点,不断地通过练习、探索、试错来夯实自己的内在。
如同杜乐莹那般,带着新长出来的坚强臂膀、线条雕刻的肌肉,去捍卫自己,有力地出击,去打败对手。
去索取、说不、竞争、对抗、发声。然后被看见、被尊重。然后顶天、立地。
如同拳击。
每一次的出击,都是对过去委屈求全讨好的改写。
每一次的出击,都是对当下内在需求的完整呈现。
每一次的出击,都是对真实力量淋漓尽致地释放。
每一个人的生命旅途中,都值得期待这样地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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