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基本就已认清自己的平庸了。“基本”还算是保守的说法,因为不情愿承认,被时代无情地抛弃。还想要争取点什么,于是一番折腾,精彩的是昙花一现,疲累换作叹息。这感觉不同以往,但符合自然的规律。一步步走来的人生路,重心上已认清现实。陪娃、伴读,平淡一点点占据了“天才”的脑瓜,是蚱蜢也是过季的,跳不高了。
于某天伴读下课,我与娃到市场挑选了一只可以陪他消暑度假的鹅。
鹅,挺大个。25元一只,是与它外形样貌差不多的鸭子的个头2倍之多。
我说要个大点儿的,儿说要个小点儿的,售卖的阿姨嗤嗤笑着抓过一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见过鹅。养,却是纸上谈兵的第一次。学父母的样,找个盘儿撒上饭,拌点黄小粒玉米糁给它。这家伙无动于衷。之前养过几天的小黄鸭,甚是通人性,乖巧又卫生,搭乘成人手动“升降杆”还可以帮助消灭夏季白墙上的蚊虫。不知这小鹅性情怎样,看它和鸭走路一样憨态可掬,最最重要一点---应能抗踩。不然一旦失足,得要难过沮丧好些天。
时间教会我一些东西,其中有一条,对事物不能期望值过高。对于这个鹅,就应该将它当作菜---铁锅炖大鹅,知足点想,能不能养大还两说。它挺乖。自从把厨房的落地镜里的当成了自己的同类,与镜中小鹅形影不离,相互依偎,不吵不闹。这样倒没了遭人投诉的烦恼。
养鹅有一些好处。比如说可以让小孩子近距离的观察动物,再将铲屎的工作一做到底。鹅是大雁的后代,群居,亲近人,前边一走后边就一摇一摆地跟上来,遛娃和遛鹅可以同步。
之前为方便研究苗木,我家阳台外尺寸方隅种有月季花生黄瓜苹果苗。黄瓜开始攀爬开花的时候,我用蒿草杆为它搭了云梯,使它继续朝着高处楼顶垂下的铁丝塑料线圈,现在已完美对接,并萌出了三个毛咕噜嘟的小黄瓜。虽未有几株,倒底是一丛绿色。夜晚的时候,四扇临山透明窗上各种昆虫皆自出现,巨大的甲虫伸出自己粗粗的胳膊与带勾的腿脚在合金窗棱上爬动,咯吱咯吱的声音直闯耳郭,知了飞蛾各种小蚊虫不时扣响玻璃,此时,躲在角落处的黄皮壁虎及时出现,身形完美地紧贴窗面,使我们能看清皮纹脚趾上的每一个褶皱。每到这时,不是我提示孩子,就是孩子兴奋地叫我,我们或站或坐,昂首全部焦点跟看一出出天然生动的近距猎捕动图。
仍有蚊虫顺着缝隙挤进屋来,这时,不管小鹅是在洗澡还是睡觉,我们会急冲冲地跑向它,像有央求地对着已被高高捧起且已然不知所措鹅快速说着:“小鹅,帮帮忙,有虫,有虫!”几次惊慌之后,小鹅似乎适应了这种情形,当它再听到“有虫、有虫”,嘴里发着接连不断地低频叫声的同时用圆圆的眼睛侧目一视,或伸长脖子四下寻找,只三两下叨叨,就将颠三倒四的蚊虫衔入鹅胗。
说起来,养鹅也是有趣的。窗前一抹田园绿,生命力旺盛的枝枝蔓蔓和昆虫记,屋内“看家护院”的小鹅,给这个炎热的夏季增添了一些新趣。鹅粪可以培土,不知那“砰”然长大的小黄瓜是不是就受此恩惠。以往甚是堪忧蚊虫侵扰的我们如今也每晚瞪大双眼趴在地板上帮小鹅寻虫。这般滑稽可笑样,不言其他。
纵使中年,愉快的时光也得慢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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