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珠穆朗玛（刘政老师“登顶珠穆朗玛峰三周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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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我尽量不去看悬崖峭壁的凌空一面。心里只想着：一点不能怠慢，集中精神，小心操作。不急，千万不能出错！此刻，身体挂在安全扣上，心里指挥着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梯子，脚步稳稳地踏在梯子上。脚步一下再一下地往下挪。
    毫无疑问，此时的梯子和路绳已经成为我生命的唯一。而自己的操作是否到位又决定了自己的命运！如果发生滑坠，你将像那路边的遗体一样，永远地留在这山里。。。。。。
眼前：挂在悬崖岩石壁上的梯子非常牢固。虽然，风非常大，整个人挂在上面却没有什么晃荡。从冰雪中裸露出来的岩石提醒着你正在悬崖上。“中国梯”梯子上的脚踏之处，满是冰爪钉子尖尖留下的钉子印痕迹。这显示出梯子已经走过很多人了。
。。。。。。
     下了最高的梯子，是一个不大的凹处的积雪堆，过了积雪堆，接着，就要过那悬崖上一个巨大的岩石。岩石垂直的立在下行的路上，岩石面被风雪剥蚀得光滑，发亮，看上去令人生畏。我过这个岩石面还算顺利。我把自己的身体紧紧贴着石头壁，迂回着、抱着石头才过了岩石。
   紧接着下来，就是要下第二个梯子。第二个金属梯子是系在光滑的一块石头上的。梯子只有左面一边是固定在岩石缝上的，右面一边没有办法固定而半悬在空中。我下到这里的时候，我出现了一个小状况。在我下到梯子上时，右边的脚在梯子上打滑了一下，立刻失去了支撑点。这一下，使我踉跄着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在岩石壁上摇晃起来。其美扎西在下面看见后，着急得大声喊着：
  “抓紧了，相信自己脚下的冰爪，右脚踏到岩石上！”听到其美扎西的声音，我按照他的提示，手拽紧路绳，左脚踏着梯子，右脚迅速抬起离开梯子，把右脚的冰爪重重地、稳稳地踏在了岩石面上。这样，身体迅速平衡稳定了下来。定了一会儿神，我才慢慢地挪动脚步下完第二个梯子。再下来，下第三个梯子时难度就不大了。我很快就完成了第三个梯子的下降。这样，下完三节梯子后，整个人就完成了第二台阶的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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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光下上第二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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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台阶中间一节梯子上面的大石头，
通过时，
需要小心地抱着石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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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扎西次仁提供）：第二台阶的中间一节梯子。
我在过这个梯子时，脚滑了一下，
在岩石壁上打了一个踉跄，差一点滑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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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撤完第二台阶，我的左手因为过多的用力已经酸得软绵绵的失去了知觉，我迅速的甩手，使它慢慢的恢复。但是，还不能松懈。我们马上要过悬崖边上的横切。悬崖边上的横切，位于第二台阶下面。它是一段沿着珠峰黄色岩石飘带向下延伸的狭窄的岩石路。路段狭窄，每次仅仅能够通过一个人。因此，当前面下撤的人员正在缓慢的过狭窄的横切面时，后面的人员只能等待前面的人通过之后再接着通过。由于此时前面的下撤队友还在横切面上，横切面又“堵车”了。我们只能等待。
   借着“堵车”的时候，其美扎西第一次让我靠在岩石上休息一下。这对于我来说真是太开心了！他帮助我取下背包上的水壶让我喝水、充饥食品。在休息的间隙，经其美扎西的许可，我挂着路绳，在悬崖边上向着第二台阶拍摄，留下了第二台阶几张珍贵的照片。
   在这一位置，我们的双脚只能落在狭小的岩石上。我们的安全带通过锁扣连在悬崖岩石上的路绳的保护站上。我们的背靠着岩壁，面临的却是珠峰北坡北壁的深渊，狭窄的空间，人根本无法坐下，只能站着休息。然而，能够休息却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了。
   看到我正望着北壁的悬崖下方，其美扎西叫我尽量把身体紧靠着岩石壁，以减少风的吹拂。同时指着脚下飘着云雾的悬崖岩石壁对我说：“云海蒸腾，很暴露了，怕不怕！”我望着悬空的岩石摇摇头说：“习惯了。”他接着说：“前年修路到这里时，风很大，脚下的岩石松动了，我从这里滑坠下去有7-8米。身上的羽绒服被岩石刮破了，羽毛漫天飞。全靠路绳栓着了，保护点牢固，被赶上来的队友慢慢地拉了上来。”         
    望着悬崖下面，听着他这么说，我刚刚放松的神经还是又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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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扎西次仁提供）：
从第二台阶上面入口，俯视下面的横切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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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其美扎西摄）：我完成第二台阶下降后靠着岩石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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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通过烟囱和蘑菇石路段

  下了第二台阶，走过岩石壁边上狭窄的横切，在布满岩石嶙峋的冰雪岩石路上，是一段由两面大块的岩石对峙形成的叫烟囱的路段，路就从两面巨大的岩石间的狭窄的缝隙间通过。下降时的通过并不难，只是要注意不要被岩石壁上的尖锐突出部分刮破羽绒服就可以了。过了烟囱路段，不久就到了著名的蘑菇石位置。
   蘑菇石，是珠峰北坡海拔约8600米附近山脊路段上的一处著名的标志性岩石。由于风雪的长期自然风化剥蚀，岩石逐渐形成了突兀的立柱状。因此，从远处眺望，岩石亭亭玉立，形状像立着的一棵蘑菇，故名：蘑菇石。
   蘑菇石路段相对平缓，并且，在蘑菇石的下面，有一处由破碎的岩石块形成的相对平缓的凹处，凹处可以避风，于是，成为历次攀登者的一个物质堆放地点。在这里，可以看到堆放的各种各样颜色的氧气瓶及残破的物品。有的是废弃多年的、很长时间的氧气瓶。
这一路段并不难走，下降坡度不大，只要小心地绕过一个个突兀的大石头，沿着石头间隙之间的空隙行走就可以通过了。
   离开烟囱路段，很快又是下降坡度较大的乱石区及冰雪构成的横切路。离第一台阶还有一段距离的横切路上，我继续跟着其美扎西往下撤。走着走着，慢慢地又变成了其美扎西拽着我走。在走到一块横切的岩石壁边上，我的脚完全不听使唤了。抬起的脚碰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我的冰爪刮了一下石头的棱角，身体立刻失去平衡，一下子重重地向前扑倒。在这关头，全靠其美扎西高大的身体挡住了我的摔倒。我整个人迅速地压在其美扎西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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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可连累了其美扎西，把他也拽倒了。好在路况不算险要，同时，在摔倒的一瞬间，其美扎西第一反应就是本能地将身体有意识的往岩石壁这一边靠，以防止向横切的悬崖一面滑坠。这样一靠安全了，可是，他的羽绒服却被横切上锋利的石头刮破了。挂着的相机也摔坏了，羽绒服里的羽绒也飞了出来。
此情此景，我不断向他左右摇晃着脑袋说：“对不起，对不起！”其美扎西很气愤，只能大声地责备道：
“怎么搞的嘛！还走不走了？”
    然而，却拿我没办法。当他转过头来盯着我的时候，露出的却是无奈的眼神。由于我的步子越走越慢，越来越多的攀登者超过了我们。其美扎西不停地催促我加快步子，并且，开始埋怨我了。可是，尽管他怎么说我，我哪里提得起速度！因为其美扎西走得快，他身上连着我身上的路绳走不到一会儿就拉直了。每到路绳拉直的时候，他就停下来等我一会儿。这样不停地反复。直到最后，他已经烦得不愿答理我了。我们就这样默默地继续走着。其实，在这样一个高海拔，人人都会高反，向导也不例外。只不过，向导比起我们更有自制力，更能够承受压力。其美扎西大概也因为高海拔而发火的！但是，根本原因是我！不在其美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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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鲁达提供）：
珠峰北坡第一台阶与第二台阶之间的烟囱路段。